猛然想起这道缝隙太过狭窄,自己也只能勉强钻进去,黑衣侏儒的身形怕是难了。
就在这时,李落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腰间游了进去,很滑,有些软,眨眼就从缝隙中消失不见了。李落一怔,顾不得多想,收腰吐气,在断龙石与地底石面咬住的前一瞬躲进了缝隙。听着耳边传来断龙石撞上地面的轰响,李落心底泛起阵阵寒意,千钧一发莫过于此。
这道救命的缝隙倾斜而下,几近竖直,李落免不了提心吊胆,莫非又是再一个陷阱。天公作怜,这一次没有机关陷阱摧残疲惫不堪的李落,除了罅隙暗道里坑坑洼洼的石块突起让李落吃了不少苦头,其余诸事安好,让李落自己都不敢相信。
甬道不算太长,约莫四五十丈,很快就到了出口。出口外漆黑一片,但风却比上头的更足,有风,必有出路。李落心中一宽,落地一个踉跄,左右晃了晃,脚下一软,身子往左侧栽了下去。李落下意识的往外跨了一步,这一步不跨还好,跨了出去之后李落一个激灵,魂飞魄散,这身子左外竟然是空的。李落忙不倏提气定身,没想到方才心力耗损甚巨,一口气竟然换不上来,宛若无根的稻草倒了下去。这时,李落后颈一凉,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李落脖子,然后很不客气的将李落提了起来,甩到了一边。李落长吁了一口气,此间除了自己就只有飞鹏堡的杀手了,李落转过身刚要言谢,就听身后有人带着羞愤的焦急喝道:“转过去!”
李落一滞,忙不倏回过身,脑海中一片混乱,心中默默连问了自己好几遍刚才看见了什么,那副景象,让李落思绪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息。
过了半晌,李落将阳月石掩了起来,轻声说道:“我回头了?”
没人应声,李落慢慢转过身来,眼前一片黑暗,不过风吹来的方向有一抹浅白,那里必是出口。李落心中大定,和声说道:“我走前面,你跟在后面。”说罢,李落慢慢向出口走了过去,借着从指缝洒出来的微光缓步而行。
一炷香之后,白光由浅及深,略有朦胧之感。李落大笑道:“终于出来了!”说完,向前疾走了两步,随即脚下一顿,身后的飞鹏堡杀手并未跟来,李落不解,回头一望,便见那飞鹏堡杀手急退两步,躲进了黑暗之中,却有一缕赤裸的削肩留在了李落眼中。李落暗骂了自己一声,告了一声罪,解下长袍丢了过去,和声说道:“这件衣裳先给你,出去之后我再想别的办法。”说完,李落先行一步,免得气氛尴尬,只是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又想起方才自己被他拉上来时转过身去的惊鸿一瞥。
到了光与风进来的地方,李落看着眼前的景色,出口是一个不规则的山洞,应该已在山下,外面有雾,鹿野那伽的雾,罩住了山洞洞口,比山上的雾略白些,透过雾,隐约有了别的景物。
李落呆呆无语,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走过来一个李落看着陌生,实则有过命交情的人。李落看着身旁与自己一样高,如果不算鞋子,其实还要比自己高些的人,挺立消瘦的身子,高挺的脖颈,白皙的皮肤,还有光洁的犹如鹅蛋的头顶,五官清秀。在这人脸上能看见诸如大甘、西域、草海诸部各地族人的特征,好似将阴柔和俊朗都捏在了一起,很是不同凡俗,但却很难用美和丑来形容,最重要的是,除了年龄,李落竟然真的看不出眼前这人是男是女,对照当初那副老态龙钟的尊容,也是不辨男女,不过比起那副满是褶子松松垮垮的脸,这张脸让人瞧着舒服多了,至少李落很想看第二眼,然后仔细找找这人是男是女的证据。
“你看够了吗?”那人压抑着怒气,低声喝道。声音略带沙哑,颇有异域的味道,不过还是难辨雌雄。
李落收回目光,歉然一笑,忍不住又瞧了一眼,就见那人的怒气已渐忍耐不住,忙不倏轻咳一声,道:“我们找到出口了。”说完之后,李落快走几步,蹲在洞口前透过迷雾遥遥望着远方。
看着看着,李落忽然一怔,口中干涩发苦,头皮阵阵发紧,呼吸也变得散乱起来,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攥着李落。那人察觉李落的异状,皱眉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李落身躯一震,猛地大口大口喘气,像一只离岸的鱼,良久之后才艰难说道:“花,我看见了花……”
洞口大雾中,有一朵花,色泽艳丽,煞是好看。
成天花圃,那些遍野的花。
猿外谷不大,罗睺所说的水口也就不远,一盏茶的工夫,一行诸人便来到了山脚之下。这里是一处隐在茂盛树林藤木后的秘境,草木繁盛,郁郁葱葱,即便到了秋尽冬来的季节依旧满目苍翠,连落脚的地方都不好找。
林间有一条小溪,溪流水量充沛,正是杜酌门前那座池塘的水源。沿着溪流一路向密林深处,走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林中树木稍见稀疏,树冠枝叶不再遮天蔽日,透过树叶,能看见青黛的山脊断崖,高逾千仞,挡了北地的寒风酷雪,深秋时节,也能叫猿外谷中温润如春。
出了林子,眼前景物开阔起来,最先看见的是一块一丈高的石碑,被风雨侵蚀的已经没了棱角,摇摇欲坠,立在猿外谷中怕不是已有千年之久。石碑前有三个人或坐或站,其中一个双手背后,仰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