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就是迷雾深处传来的窃窃私语声,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仔细聆听的时候却只能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若说这场雾很浓,李落倒也见过与之相较亦在伯仲之间的大雾,只是这场雾透出的诡异和死寂却是李落从未见过的。
壤驷阙走在最前面带路,说是带路,不过是凭借脚边的枯草乱石,分辨大致的方位而已,就在五人踏入迷雾之后不久便迷失在了大雾之中,初时还能分辨东南西北,不过一炷香的光景就再也分辨不出了。不过李落和斛律封寒都有行军的历练,不看天色,单凭树枝长势和石上青苔的痕迹也能粗略分辨南北,再加上壤驷阙熟悉鹿野那伽,这才勉强走了直线,往鹿野那伽山上行去。
骨雅扎营之地离鹿野那伽不远,不过步行也须得耗费不少时辰,不过在迷雾中连方向都难以分辨,时辰就更难了,反正白天和黑夜的差别不甚大,只要没有走错,总归会到山边。
壤驷阙走在前面如芒在背,虽说带路,但不止一次的走错了方向,每每如此,身后那三个讨人厌的就会很不客气的说出来,尤其是大甘那边那个阴着脸,像是都欠了他钱一样的年轻剑客,竟然会毫不留情的质问自己到底认不认得路,让壤驷阙很是不满,但却不好说什么,毕竟的的确确是自己走错了方向。
终于到了山边,看着熟悉的草木和台阶,壤驷阙差点喜极而泣,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只是引路就能让人这般难受的。壤驷阙松了一口气,正要上山,忽然李落低喝一声:“留步!”说完之后,冷冰和斛律封寒电闪而出,闯入了迷雾之中,就连那个黑衣蒙面的侏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踪影。壤驷阙轻呼一声,一脸茫然,片刻之后,冷冰三人从迷雾中走了出来,斛律封寒一脸凝重,道:“雾太大,没敢走太远,没看到。”
冷冰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自然也是无果而终的意思,而那个黑衣侏儒也在前后脚的工夫悄然出现在众人身边,李落投去询问的眼神,黑衣一动,一物被侏儒轻轻抛了出来,李落伸手接了过来,是一块黑色的看不出质地形如石块一般模样的东西。李落看了看,探手举到冷冰和斛律封寒眼前,两个人仔细瞧了瞧,齐齐摇头,显然不曾认出此物。
壤驷阙一头雾水,看着眼前打哑谜的四人,很不高兴,哼了一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冷冰冷冷的瞥了壤驷阙一眼,漠然说道:“蠢就算了,好奇心还这么重。”
壤驷阙大怒,这个南人果真讨厌的很。李落连忙挡在两人中间,和声问道:“壤驷姑娘,你们有觉得什么不一样么,呃……就像烦闷、心慌、易怒、心绪不定……”
“我易怒!”壤驷阙冷冷说道。
李落莞尔,道:“你这个不算。”
“为什么不算?”
李落笑而不语,斛律封寒见状也赶忙劝道:“其实刚才也没什么,只是进山前我们走的路是一条有记号的路,惯有军中暗记,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时常能纠正前行方向的缘由之一。这种印记只有在军中待过的人才会知道,草海大甘皆有异曲同工之处,壤驷姑娘不在军中,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就在方才,这些暗记突然不见了,我们几个去找,但除了这块黑色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前后左右十余丈再没有其他线索,这一队进山的将士,不见了。”
壤驷阙俏脸一变,暗暗吸了一口气,斛律封寒总不会帮着几个南人骗自己吧,那么看来这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李落神色深幽,平静的看了一眼眼前,展颜笑道:“壤驷姑娘分辨路途的本事很好。”
壤驷阙以为李落笑话自己,脸色不悦,不过看李落和斛律封寒都没有打趣取笑的意思,这才狐疑的看了冷冰一眼,问道:“真的?”
冷冰哼了一声,淡淡说道:“勉强有用。”
“好了,好了。”李落连连摆手,免得壤驷阙再动怒,宽言笑道,“接下来的路就要借壤驷姑娘之力了。”
短暂的停顿之后,五人又再登山而去,到了这里,壤驷阙已经熟悉起来,脚步越来越快,路越来越陡,山越走越高,头顶的雾犹如浓墨,从山顶倒泼了下来,李落五人亦是越走心中越冷。
往日的鹿野那伽,山高树俏,树屋草庐,还有石砌的小屋和依山而凿的洞穴,一座连着一座,像是鹿野那伽结出来的果实,好看,惬意,舒坦。现在能看见的和曾经并无分别,山依旧是山,树依旧是树,就连那些树屋草庐石屋山洞也都原原本本完好无损的留在那里,只不过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色泽,唯独剩下灰白二色,满是孤寂和绝望,多看几眼,就叫人心烦意乱,几欲癫狂。
李落呼了一口气,心中一凛,只怕这雾里有什么东西,万物色泽不可能凭空消失,多半是有什么让人看不见而已,而且这种心烦意乱也不对劲。不过好在此行众人皆是内力深厚之辈,壤驷阙稍弱,却有过少说一次踏足迷雾的经历,早就防备,至于那个黑衣侏儒,李落扫了一眼,隐隐觉得他该比自己活的命长。
不辨天色,不计时辰,壤驷阙左右打量,言道此地差不多是鹿野那伽半山腰的模样。李落挥手让几人停下来,众人留神四顾,小心打量着左右。这里的雾不比山脚下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