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李落忽然开口:“你不怕死的人太多么?”
李落这句话没头没脑,众人皆是一愣,不知道李落是对谁说话。
“南狗狡诈,果然信不得,杀了他!”一个冷冽的声音带动了洞中诸人的心绪,将石窟中的白雾都染上了一层看不见的血色。
一个声音,止住了洞中所有人的心神。呼延烽堂涩声低语道:“旗令……”
一众死士皆是一震,忙不倏转头望了过来,呼延烽堂还留在俯身探试胡和鲁鼻息的模样,而离着呼延烽堂伸出去的手不足一尺外,胡和鲁已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双眼睛,冷酷无情,不含杂色,只是一味的冷和一味的寒。
“等不及我死么?”声音很平淡,一如往昔般不含感情。呼延烽堂身子一颤,慌忙拜倒在地。也许是李落听错了,就在呼延烽堂跪倒的时候,似乎还有一个牙关触碰的声音。
胡和鲁猛吸了一口气,张口喷出一口浊气,带着腥臭和黑气,接着咳嗽一声,吐出一口夹杂着黑色血块的鲜血。
“旗令!?”数人齐声呼道。
忽然,人影一闪,谁也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丈许之外的李落鬼魅般立在胡和鲁身旁,就连离胡和鲁最近的呼延烽堂也没有看清,只觉得眼前一花,胡和鲁身旁就多了一个人。
呼延烽堂几人神情一紧,齐喝道:“你想干什么!?”
胡和鲁扬手喝道:“住手,李少侠没有恶意。”说完,胡和鲁看了李落一眼,眼中的冷色渐渐消散开来,哈哈一笑道,“如果他要杀我,也许此刻我已是一具死尸了。”
“那也未必,或许死的会是我吧。”李落淡淡说道。
胡和鲁缓缓站了起来,看着李落,眼睛里终是有一丝真心诚意的惊讶,望着李落,却是对洞中苍狼死士说道:“我不让你们出手,并非是怕你们杀了他,而是怕他杀了你们。”
一众死士面面相觑,自然是不相信,不过胡和鲁已经醒过来了,说什么,做什么,便不是其余诸人敢怀疑的。
“多谢。”
“前辈不必客气,这只是你我之间的交易罢了。”
“哈哈,交易,算是吧,不过你又救了我一次。”
“前辈言重了,想必前辈早就料到了。”
“料到了是一回事,能不能化险为夷是另一回事,闯过大风大浪,阴沟里翻船的事也不知道有多少。”胡和鲁有意无意的看了看身边离自己最近的几人,慨然叹道,“草海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出过能与少侠匹敌的人了。”
李落不置可否,方才贸然抢到胡和鲁身边,便是怕有人孤注一掷,出手暗算胡和鲁。胡和鲁定然已有防备,丹顶红鹤的毒性已和蝎尾草互相牵制,算是压下了身中的剧毒。毒性既然没有再发作,想来方才胡和鲁早就醒了,平白等了好些时候,自然有些算计,不过无论如何李落着实不愿再出什么意外之事。
“前辈等了这么久,可有看到你想看的事?”李落岔开话语问道。
胡和鲁神秘莫测的笑了笑,没有应声,转身看着洞中诸人沉声喝道:“解药无误,不要再耽搁了。”
众人听罢,这才放下心来,李落的解药当真有用,诸人尽皆有些恍如隔世的喜悦之情,看向李落的目光中确确实实有了几分愧色,而见李落神色如常,更有了一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惭愧。
一碗蝎尾草的解药,几人喜,几人忧,几人怕,几人愁。
胡和鲁一声令下,众人再无迟疑,俱都按着李落一一调制的解药喝了下去,连同呼延烽堂在内,有几人向李落拱手一礼,以示谢意。
或许是胡和鲁服药之后的模样太过轻松,其余诸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低估了李落刚才所说的疼痛之感。一碗毒药入喉,不出一刻,就有半数苍狼死士变了脸色,纵然闯过刀山火海,但这一剂解药的疼丝毫不亚于刀剑割肉的疼,反而犹有过之,就好像全身的血脉中被人丢进去了不计其数的火星,有一股透体而出的灼热刺痛。不过却没有人出声,强忍着体内剧痛,倒是有几个中毒深些的苍狼死士脸色都变得扭曲起来。
胡和鲁没有闲着,神情幽冷,心神却在一众逼毒的苍狼死士身上,倘若见到有谁难以忍受这种刺骨铭心的痛,便即上前相助一二,待到神情和缓些即刻收手,不会多留片刻,看似有意让众人忍受这般剧痛,熬过这一劫。
刚开始的半个时辰最是难捱,越往后些,众人的脸色相继平缓下来,呼吸也渐渐平稳起来,胡和鲁脸上也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
一个时辰后,众人相继醒了过来,有人吐出一口黑血,有人腹中绞痛,忙不倏跑去不知哪里了,这十七人中,竟有三人如同胡和鲁一般吐了一口黑气,只是不如胡和鲁方才那般黑沉。
李落眼角微微一跳,单是一个胡和鲁就已经深不可测,此间诸人中竟然还有三人与胡和鲁相去不远的武功高手,草海苍狼之名或许真的名不虚传。
一阵难以言喻的心绪杂乱的充斥在这座地底石窟中,似乎有人难以置信,似乎有人欣喜若狂,好似还有人暴虐几近癫狂,有一股须得嗜血才能发泄出来的恨意。诸般种种杂念,李落稍加分辨,竟然都是入魔多些,只见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