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和声应道:“是大了些,看着清楚。”
“嘿,想看不见都难,遍地血红,独独就咱们这一点蓝色。”
几将连声咳嗽,暗暗示意洪钧到了这个时候莫要再放荡不羁了。洪钧咧嘴笑了笑,没有做声。
李落看了洪钧一眼,这员猛将倒也有心细如发的时候,也许他多少猜到李落画出这张行军图的用意了。
“林山县的四万北征将士对掖凉州战局已经无力回天,如果还留在这里,一旦草海诸部收拢了各府郡县,到时候插翅难飞。”李落沉声说道。
众将点了点头,正如众人眼前的行军图所示,掖凉州的局面一目了然。
“假如我等南归,路途有二,其一是穿过阳关府南下鄞州,与定北军兵合一处,日后再图收复掖凉州;其二是渡江而过,与凌将军所率大军兵合一处,固守雁沉州,牵制掖凉州来犯的草海大敌。”
呼察冬蝉瞥了李落一眼,这般突围逃脱绝非李落的用兵之法,不管是征战西府还是东府平息匪患,李落的用兵向来都是以奇制胜,剑走偏锋。
大战之初,若有退败之相,往往都是布局的开始,随后局势倒转只在数息之间,一击必杀,务求最大限度的杀伤敌众。这一次,莫非只能到了逃出去的程度。
“大将军,末将以为还是破开阳关府敌军阵线南下稳妥些。”有将领沉声说道。
有人点头,也有人有不同的念头,穿阳关府南下固然稳妥,只是对手是此次草海联军的精锐之师,而且人数众多,又以骑兵为主,倘若被草海骑兵缠住,恐怕就凶多吉少了,并非每一战都能像之前开渠引流的计策,而且这一次的对手也不再是落云的苏乍尔木之流。
与其涉险取道阳关府,还不如渡江而过,与旗岭山的凌孤眠兵合一处,再徐徐图之。
李落沉静不语,只是望着眼前行军图思索着什么。
“大将军,你觉得哪一条路最好走”众将争论不休,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齐齐望向李落。
“两条路并无分别。”
众将面面相觑,既然都一样,那还争个什么,随便选一条突围就是了。
“南下穿过阳关府一带或是渡江去往雁沉州,不管是哪一处,必有草海大军。如果是我,林山县外定会遍布探马眼线,后发制人。
眼下看起来的天时地利在以逸待劳的草海大军面前皆很难成气候,到最后能否脱困就只能看天意如何。”
诸将心中大寒,倘若由天意来定生死,只怕没有几人能活着出去。
“大将军是说草海的大帅,那个蒙厥拨汗早早布好了一张网,就等着咱们自投罗网”
“如果不是设局,她何必要等到了今日才攻下涧北城虽然我还不知道她究竟用了什么法子攻城,不过等了这些时候,决计不会没有别的布置。
南边的阳关府,东侧的清远渡和永安渡,这些只怕都是放在明处的。”李落沉声说道。
诸将心中一沉,如果确如李落猜测,蒙厥拨汗早有布置,那么择哪一条路结局差不了多少,都是一条死路。
“这个蒙厥拨汗会在哪条道上等咱们”洪钧吸着凉气问道。
“她在涧北城。”李落回了一句。
“涧北城”洪钧愣了愣神,想不出李落为何如此笃定蒙厥拨汗人在涧北城,而不是阳关府或者林山县以东的渡口。李落没有再多做解释,洪钧只好暂且压下心头疑问,不免暗自嘀咕,这些花花肠子的心思果然难猜的很。
“倘若以破围之心南下或是东进都是一个死局,相柳儿绝不会容北征大军的将士活着回去,如此一来,板田府被她一手葬送的草海将士如何向草海七部交代。”
帐中气氛颇显沉闷,除了对眼下局势的忧虑之外,不乏愤懑怒意,虽说当着李落的面不会说什么,不过背地里多半早就问候上了背信弃义的定北军。
“大将军,果真无路可走了”洪钧揪着胡须,眉头紧锁道。
李落环目一扫,神情冷幽肃穆,平声说道:“路无好坏,只看谁来走,又何时走。”
洪钧不由自主的心中一寒,李落此刻冷静的有些近乎妖异,这种神情仿佛回到了当初板田府时那种刻骨铭心的疯狂,以攻对攻,用七万骑兵将士破开草海近二十万联军,这一次,会不会比当初还要令人心胆俱裂。
“听闻北府的百姓给你我取了一个绰号,大甘一十三鬼将,有昼夜行军,瞬息千里的本领。这个名号,有些意思。”李落淡淡说道。
帐下诸将皆是背心一冷,只觉得李落忽然透出丝丝魔气,让人不寒而栗。
“众将听令。”
诸将齐齐抱拳一礼,沉声喝道:“末将在。”
“传书袁将军和班将军,三军兵合一处,”
十堰府,秀川县。
秀川县是十堰府东南角落里的一个极小的县城,城不大,在大甘的行军图中也只是写了秀川二字,再无其他标记。
秀川县山势低缓,易攻不易守,也不曾有什么扬名天下的出产,唯一说得过去的该算是此县自给自足,百姓的日子过得倒还太平,只不过在掖凉州的名气还远远及不上穷苦潦倒的林山县,至少林山县的药材还是享誉整个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