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筱熙瞧着李落,眼神灵动飘忽,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落又再凝神看了座下一众孩童一眼,轻轻一笑,也不曾坐在山寨中人备好的椅子上,随意找了处略高些的树根处,声如幽谷云烟,似远实近,娓娓道来。
没有着急教寨中幼童识字,而是说些书中所载事物,天文地理,山川异志,星象占卜,竟然也有大甘流传已久的道法散文,自然少不了明理记事之书。
山寨之中的孩子何曾听闻过这些异事,尽都全神贯注,聆听李落口中所说之言。
便是一众孩童长辈,也俱是大开眼界,被李落引去心神,不曾想原来连云寨之外,却又这么多的奇异之地,便是山寨之中,恐怕也极少留意到李落谈起的山川河谷,缘起缘落之由。
书中无日月,就在老松之下,众人神驰物外之际,叶诗瑶与石昭悄声走了过来,并未打扰李落诸人,静静立在松下树荫一角。
听了片刻,叶诗瑶还好些,石昭大是吃惊,原想李落不过是一介书生罢了,没料想李落涉猎之广,便是久读书经之人也未必能及。
韩恭几人还好些,瞧见叶诗瑶两人过来,移步二人身侧,叶诗瑶轻声问道:“几位伯伯,这个李公子怎样?”
三人对望一眼,俱有赞服之意,韩恭低声回道:“恐怕不是寻常书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言谈之中见识不凡,更有独到之处,若是只论博学强识,寨中恐怕无人能及。”
叶诗瑶颇显惊讶的看了李落一眼,喜道:“有这么好?”
温行良点了点头,接道:“确是如此,并不像我们见过的读书人,要么迂腐不堪,要么肤浅无知,这个李公子条理分明,说话多是由简入繁,就是没有读过书的人也能明白他讲的是什么,这些调皮捣蛋的小子才不过一会功夫,都被他敛去了心神,什么时候见过他们能坐这么久,不吵不闹的?”
叶诗瑶几人闻言一笑,眼前幼童确如温行良所说,尽都全神贯注的望着李落,不时起身和李落理论一番,虽是幼稚仍在,但却倍显朝气。
叶竹山赞道:“不依常法,却又缜密自若,引人入神。”
突地神情一凝道:“不过这等人物,会是一介贫寒书生么?”
几人眼神一凝,叶诗瑶传音道:“二叔已经派人前去沙湖连云府,查一查他的底细,只要他身在山寨之中,我们小心提防,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石昭咋舌道:“小心些总归没有坏处,我看不出他身怀武功,几位叔伯可瞧出什么没有?”
三人齐齐摇了摇头,叶竹山叹息道:“这般背地里施手段,总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万一这个李公子真是个心善多才之人,就怕有一天他知道我们背着他查他的底细,惹得心里不畅,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叶诗瑶俏脸一扬,无所谓的说道:“要真是这样,我亲自给他赔礼道歉是了,不过现在么,不可不防,众位伯伯还是要多加留意些。”
几人应了一声,再看了一会,叶诗瑶连打了几个哈欠,招呼石昭,辞别温行良三人,自行离去,石昭苦笑摇摇头,告了声罪,随着叶诗瑶离去,若是让叶诗瑶习武尚可,让她习文,可是强人所难了。
温行良三人知晓叶诗瑶秉性,尽都一笑,随她去了。
树下众人虽不算如痴如迷,但也两耳不闻身外事,除了李落外,并不曾留意到叶诗瑶几人的动静。
李落着一众孩童稍事歇息片刻,又再讲了些,便让他们各自回家,明天清晨再来。
前后不过一个多时辰,寨中幼童倒有些意犹未尽之意,不过李落深知欲速则不达,只命孩童明日辰时再来,以后每日便是辰时和申时过来松下,听李落授书,其他时候帮着家中长辈做些寻常活计,不必为读书一事扰了日里的家务事。
看着孩童散去,李落一阵出神,良久,转头望向收拾桌椅的叶筱熙,笑道:“叶姑娘,可还好?”
“什么?”叶筱熙一愣。
“如此教书可还好么?”
叶筱熙脸色一红,赧然说道:“李公子说笑了,筱熙没上过学堂,也不知道教书先生是什么样子,不过李公子好像和筱熙听人说起的先生不太一样,听公子说话,觉得原来读书有这么多乐趣,以前筱熙都没有想过,筱熙很喜欢听公子讲书。”
李落微微一笑,没有再说,帮着叶筱熙收拾完桌椅,回去落脚居处。
经后几日,李落日出而起,授课之后,多是一个人静坐在山谷河边或是田间小径旁,望着劳作的山寨村民,别有一番宁静致远的悠然。
流云如絮,落花含情,青山似黛,尽都似融融恰恰,几只老牛休闲的在田间漫步,惊起蛙声一片,却是稻花香里说丰年。
石昭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副鱼钩,叶筱熙用一支竹竿替李落做了渔具,让李落闲暇时也可打发些时日,李落谢过收下,傍晚时分垂钓了几次,许是不善此事,前后不过才钓上了三两条小鱼,只够叶筱熙炖一碗清汤之材,倒也乐得自在,正如心意在乎山水之间一般。
山寨之中乡民见李落待人和亲,兼之教书授学甚是用心,渐渐也多了几分亲近之意,寻常日子里见过李落,便是称呼一声先生。
李落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