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不出来一儿半女也就算了,如今我们老爷刚去,她就爬上了咱们府中二爷的床,呸,就连那勾栏里的娼妇都没这么下作。”
她这话一落——
周遭的议论声自是也多了起来,纷纷在指责那个身穿素衣的妇人的不是。
而沈唯在听到先前那个婆子说“京城有名的第一美人”便皱起了眉尖,她这厢坐得高,那名妇人又低埋着头,自然也瞧不清她的面容,不过见她那副身姿纤弱端得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倒还真有些那位杨双燕的模样。
赵睢就坐在她的身侧,自然也瞧见了底下的那番动静。
他的面容依旧是淡淡的模样,只是看着沈唯皱眉便挥了挥手,暗一会意先行退下,不过也未花多少功夫,他便和水碧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却是已经打听清楚了。
“底下那位妇人的确是杨家女…”却是坐实了杨双燕的身份。
等前话说完,他便又继续恭声禀道:“当年杨家众人回到祖籍之后,杨继原本是打算把杨家女许配给他的一名学生,可惜杨家女心思大,在大婚前勾搭了当地一个富绅,成为了那家的当家太太。那富绅垂涎她的美貌,起初的时候倒是也对她极为宠爱,可惜那个富绅家中本来就有不少美妾,又是个见异思迁的性子,杨家女嫁过去多年又生不出孩子,那份宠爱自然也就淡了。”
“自从富绅死后,她便又爬上了那家二爷的床,如今是被那位二爷的夫人知晓后赶了出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
屋中几个人的面容都极其平淡,就连沈唯心中也泛不起什么涟漪,杨双燕惯来是这样的性子,如今也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没什么好可惜的。
因此她也只是往底下淡淡看了一眼,而后便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赵睢说道:“好了,我们回去。”
赵睢闻言自是点了点头。
他什么话也不曾说,只是握着沈唯的手起了身。
马车在路过杨双燕那处的时候,恰好有风拂过掀起一角车帘,伏在地上的杨双燕也不知是不是心有所感,眼瞧着那辆马车的车轱辘声,她却是抬头往那处看了一眼,待看到马车里头坐着的两人时,她脸上的神色也开始变得震惊。
她朝那处伸出手,似是想挽留住什么,可想起如今现在这幅模样却又立时低了头,不敢去看。
眼看着马车越行越远,先前一直不曾哭泣的杨双燕终于忍不住伏在地上哭了起来,只是她哭泣的声音很是奇怪,却是在被人赶出来的时候割了舌头。这十多年来,她没有一日不后悔,她一直都在想,若是不把心思放在那位贵人的身上,凭借父亲的才干,她想在汴梁城中择选什么士族贵子择不到?
可偏偏她的心思太多,到得最后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父亲。
当初陛下把他们杨家赶出汴梁的时候,杨家其余人便恨极了她和父亲,他们不仅不让她和父亲回祖宅,就连死后也不准他们进杨家的祖祠。她恨他们,所以她不愿嫁给那个穷学生,反而找了一个富绅。
她想让那些可怜的杨家人看看,没有他们,她和父亲也能活得很好。
可惜当年父亲见她嫁给富绅之后便郁郁寡欢死了,而她,她又得到了什么?
十多年来,她不仅未能生下一儿一女,就连男人的宠爱也未曾占全,如今富绅死了,她又被人赶了出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不需细想都能知晓。
杨双燕想着先前那一角车帘掀起的时候,那个女人不仅未被岁月沾染,仿佛较起往日还更加明艳了许多。
而她呢?
她被岁月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就连以前最为自豪的容貌也开始变得苍老。
她心中又恨又怨,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只能伏在地上哭着,甚至不敢用现在的面容去见以前那些故人。
…
“沈姐,沈姐,快醒醒。”
沈唯察觉到身侧好似有人在推她,有些不高兴得皱了皱眉,重新翻了个身继续睡了,可惜她虽然不想理会,身侧的声音却一直不曾间断,她也只能睁开眼来。
她刚醒来的时候,眼中的神色不怒自威,却是想看看谁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在她睡觉的时候来闹她?自从赵睢去后,她也自知没多少日子可以活了,索性便回到了沈宅,回到了他们旧时的故居,打算在这个宅子里过往自己仅剩不多的余生。
安平和小决怕她孤单,自是不肯,可她是个执拗的性子,年岁越大,这性子便越发如此。
到得后来,他们也没了办法,只能多找了些宫人伺候她,又把安平的小女儿,她最喜欢的那个外孙女送过来陪着她。
难不成是小慧那个丫头?
她想到这便又合了眼,无奈得揉了揉眉,看来还是得把小慧送回去,没得整日闹着她。她如今年纪大了,可不比年轻的时候,老胳膊老腿的,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只是那指腹刚刚按到眉心的时候,她便察觉出了不对劲,那处的肌肤太过细滑了些,哪里有一个老人该有的模样?
她也不知怎么得,突然又睁开了眼,却是把那双手放在眼前细细看了一回。
指根白皙而又细长,哪里有老人家的样子?
就在她的怔忡间,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