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两人退下——
沈唯才从人紧箍的怀抱中抬了头,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面容,她却是伸出指尖抚过他的眉眼…陆起淮应该是刚从战场上回来,身上还带着肃杀和血腥之气,甚至就连眉宇上也还残留着一些干涸了的血迹。
她一寸一寸得抚过他的面容,看着这一张较起两个月前好似又消瘦了不少的面容,沈唯的眼眶却还是忍不住红了起来。
她知道战场辛苦,纵然她不曾去过,可每日听着暗一的禀报也能想象出那处是什么样的环境,她什么也不曾说,只是轻颤着指尖继续抚摸着他的面容…不知过了多久,沈唯眼看着那铁甲上的几处残缺,眼看着那处干涸了的血迹,手上的动作一顿,口中也跟着喃喃一句:“疼吗?”
陆起淮耳听着这道声音,却是顺着她的目光往身上看去,眼看着那些伤口,他也只是轻轻笑了笑。
他仍旧环抱着沈唯,神色如常,只是声音却因为连日来的作战而显得有些喑哑:“不疼。”他这话说得是真的,他的确不疼,或许起初的时候也是疼过的,只是厮杀得太久,这疼也早就抛于耳后了…战场厮杀受伤在所难免,只要保住这一条命,一些伤口又有什么大不了?
不过——
陆起淮察觉到手背上的湿润,眼看着那人半低着头,指尖轻颤着抚着他的那些伤口处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一手环着沈唯的腰肢,而另一只手却是轻轻抬了沈唯的脸,看着那张脸上虽然强忍着却还是掩不住的斑驳泪水,他伸出指腹轻轻擦拭着她的面容,口中是道:“别哭,真得不疼。”
他以前虽然瞧见过沈唯的眼泪,可那大多也只是忍不住才会掉下几滴泪。
可这一回,却不同。
她的眼泪就跟止不住一般,不管怎么擦拭都擦不干净。
陆起淮知晓这两个月来,她是真得担心了,若不然也不会如此…他收回了手,而后是半俯下了身子,待薄唇贴在她的脸上把她脸上的眼泪尽数卷于唇齿之间,他才环着她的腰哑声说道:“沈唯,别哭了。”
他一面说着话,一面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口中是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这两个月,我没有一日是不想你的。”
倘若不是大战未完,他真想日日与她缠绵在一起。
这两个月,他拼命在战场厮杀,为得就是能够早些回来,早些见到她…而今,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自己的怀中,她身上的温度和清香都是存在的,而不是梦中那一个冰冷的身影。陆起淮想到这,握着她腰肢的手却是又多用了些力道。
沈唯耳听着这话,却是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她什么话也不曾说,只是伏在人的怀中,带着难得的小女人模样听着他絮絮说道着他对她的想念。不知过了多久,等到陆起淮的声音渐停,她才抬了头看着人说道:“陆起淮,这两个多月,我也每日都在想你。”
以往,她从来不会诉说这心中的思绪。
可今日…
她却不想再遮掩。
她就这样半抬着头看着陆起淮,而后是在他微微带着怔楞的目光中踮起脚尖,吻在他的唇上。
外头北风呼啸,而屋中却是一片暖意,只是两人也未曾温存多久,外头便响起一声:“都督,几位将军都已经回来了,他们还在等着您。”如今战事虽然已经平定,可后续却还有不少事需要陆起淮去处理。
沈唯知晓事情的要紧性,纵然再是不舍却还是轻轻推了一回人,口中是跟着一句:“你去。”
陆起淮耳听着这话,脸上的神色还是有些不情愿,可他身为都督,自然也没有让下属久等的道理,因此他也只是抚着沈唯的脸,待又亲了人一回才开口说道:“我很快就回来。”等这话说完,他便松开了环着沈唯的手,而后是往外走去。
…
可陆起淮这一去却是等到傍晚都未曾回来,直到快日暮四斜的时候才传来一句“今日大军告捷,要犒赏三军…”
沈唯知道后倒是也未说什么,他们辛苦了大半年才取得这样的胜利,自然是该好好高兴一回的,可心中到底是有些不舍,这样的日子,那人却不在自己身边…水碧大抵是瞧出了她情绪的低落,这会便柔声说道:“今日城中也有篝火晚会,不如奴陪夫人出去逛逛?”
来了边城这么久,她还未曾出去走动过,因此沈唯耳听着这一句倒是也未怎么多思便与人点了点头。
水碧见她应允,脸上的消息却是又深了些,只是在沈唯要起身的时候却又说了一句:“今日这样的大日子,夫人难道还要扮作男装?”
沈唯耳听着这话却是一怔,她顺着水碧的目光朝自己身上看去一眼,自打从汴梁出来后,她为了行事方便一直都是男儿打扮。她倒是没觉得什么,不过看着水碧这幅模样便笑说了一句:“罢了,你去安排。”
水碧笑着应了“是”。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而后是朝外头走去。
没一会功夫,她便领着两个丫头和一个婆子走了进来,沈唯认出她们是都督府里伺候的人倒是也未说什么,只是看着她们端着的东西时却是有些微怔:“这是什么?”
“这是边城的服饰,奴上回出门瞧见有趣便给您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