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活,却是半蹲在地上拿着一方湿帕替谢老夫人用温水擦拭着脚。
谢老夫人等了许久也未曾等到魏嬷嬷回话,索性便睁开了眼。
屋中烛火通明,而她手握着佛珠微垂着一双眼,却看见原先蹲在这处的魏嬷嬷竟不知何时已换成了梳着流云髻的年轻妇人。谢老夫人纵然是坐着也能看见妇人的面容,她握着佛珠的手一顿,口中也是呐呐一句:“你怎么来了?”
她这话说完见人还在替她擦拭着脚忙伸手按着沈唯的手背,口中是跟着一句:“这些都是粗活,让她们进来做就是了,你快起来。”
沈唯耳听着这话却未曾应谢老夫人的话,她只是稍稍抬了头朝人看去,烛火之下,她的眉眼弯弯,脸上也是一副遮不住的笑意…她便这样看着谢老夫人,口中是柔声一句:“没事,今日是我头一回伺候老夫人也是最后一回了。”
谢老夫人听着这一句,唇一张一合,到底什么也不曾说,她只是收回了放在她胳膊上的手,而后是轻轻抚着沈唯的头顶。屋子里静悄悄的,两人谁也不曾说话,只有水声轻轻晃荡,等到沈唯替她擦拭完脚,谢老夫人才握着她的手起了身,而后是开口与人温声说道:“你今夜不来,我也会让魏嬷嬷过去一趟。”
她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收回了放在沈唯头顶的手。
等把放在床头的一只黑木匣子取了出来,谢老夫人才又看着沈唯温声说道一句:“我知你把嫁妆都送回了沈家,你日后跟着那位,衣食必然无忧,可你身为一个女儿家又岂能没有银钱傍身?”她这话说完便把手中的黑木匣子递给了沈唯,口中是继续说道:“这是我自己的一些银钱,你想置办宅子也好,做生意也罢,全按你自己的心意来。”
沈唯怔怔看着谢老夫人手中的这只黑木匣子,一时却忘记了说话,她未曾想到谢老夫人会替她安排得如此周到。
她其实并不是一个十分能动情的人,可此时却有些止不住泪意。
她的眼圈通红着,目光也是一瞬不瞬地看着谢老夫人,屋中烛火摇曳,而眼前的老妇人依旧是往日的那一副慈爱模样。
沈唯眼看着她脸上慈祥的笑意,却是稍稍平复了心中的情绪才同人说道:“老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钱,我却不能要。”她这话说完,眼见谢老夫人还要开口便忙跟着一句:“您别担心,我自己有钱。”
唯恐人不信,沈唯便把当日晋江楼的事与人说了一遭。
等到沈唯说完这桩事——
谢老夫人的神色也已转变了几回,她倒是未曾想到沈唯和那位竟然还有这样大的渊源,晋江楼的事,她也是知晓几分的。她知道这大半年来,晋江楼又多了好些新花样,引得王公贵族纷纷前往。
原本以为是那位一个人的功劳,倒是未曾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她的缘故。
谢老夫人想到这却是又笑了一回,她知道晋江楼日进斗金,既然沈唯和晋江楼有这么一层关系,她倒是也不担心日后沈唯离开了荣国公府会没有银钱傍身,只怕她手中匣子里的这些钱还比不过她一个月的分红…她想到这也就不再坚持只是收回了黑木匣子,跟着才又同人笑说一句:“你既有打算,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等前话一落,她是稍稍停了一会,跟着是又一句:“日后你我明面上只怕难以相见,可你在外头若是有什么为难之处记得遣人来寻魏嬷嬷。”
她这一生没有女儿,往日岁岁在时,她便把她当做女儿看待,如今岁岁没了…她也不愿让这个和她有渊源的人受苦。
沈唯耳听着这话,眼圈却是又忍不住红了一回。
她什么话也不曾说,只是屈膝伏在人的膝盖上,感受着那处的热意,却是又过了一会,她才哑了嗓音同人说道:“老夫人,谢谢您。”其实心中有许多想说的话,可真得话到嘴边,却也只能化成一句谢意。
谢老夫人看着膝盖上伏着的沈唯,眼中的笑意却是又深了些许。
她微微垂着头,指腹轻轻拂过沈唯的眉眼,话却不曾说道一句…不知过了多久,她是看了一眼外头的夜色,而后才同人说道:“好了,夜深了,你也该回去了…”谢老夫人这话说完,想着沈唯明日便要走了却是又跟着一句:“日后,你要好生照顾自己。”
沈唯听着谢老夫人这一字一句,却是又湿润了一回眼睛。
她半抬着脸朝人看去,眼看着这一张温和而又慈祥的面容,却是过了许久才看着人点了点头…余后,她也未再说道别的,只是让人好好照顾身子,而后才起身往外退去。只是临来走到布帘处的时候,沈唯却是又停了一回脚步,她能察觉到身后的那位老妇人仍旧在注视着她,用那一双温和而又慈祥的目光。
可她终究未曾回头。
她怕回头了,就会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绪。
沈唯一步步朝外头走去,等一路走到外头,眼看着侯在那一株铜钱树下的陆起淮,她脸上的神色才稍稍平整了些。
陆起淮见沈唯出来便迈步朝她走去。
他应该是刚才外头回来,身上还穿着官服,绯色的官服随着走动在夜色里轻轻晃荡着,尤其是在那大红灯笼的照映下,倒是成了一道别样的风景线。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