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那一声唤人的称呼却是将吐未吐,到得最后她也只能垂下了头, 什么也不曾说。
沈唯看着她脸上这一副复杂的神色自是知晓她心中在想什么, 她什么也不曾说, 只是伸手托扶了人一把, 等扶人起来后, 她才如常同人温声说道:“我见老夫人昨儿夜里并未睡好,如今天寒交加,却是要有劳嬷嬷多加看顾着些。”
等这话说完——
她是又看了一眼身后那一道已经合下来的布帘, 想着里头端坐着的那位老妇人,沈唯微垂了眼眸, 话却是一句也不再说, 只是抽回了放在魏嬷嬷胳膊上的手提步往外走去。
魏嬷嬷眼见着人离去的身影,张了张口, 有心想说些什么, 可到得最后却还是什么也不曾说,她只能眼睁睁得看着沈唯脚步不停得往外头走去,等到再也瞧不见她的身影后,她才收回了眼。
而后她是转身打了帘子往里头走去, 待瞧见端坐着罗汉床上好似又苍老了几岁的老妇人,她却是长叹了口气。
此时屋子里很是安静,冬日的天就连鸟儿也寻不见,外头也只有几道寒风轻轻拍打着木头窗棂传来几分声响。魏嬷嬷唯恐扰着人便放轻了脚步, 待给人重新换了一种凝神静气的香后,眼瞧着人重新拨动起佛珠,她便朝人走去,待至人身前的时候,她是半躬着身子恭声与人说道:“老夫人,您一夜未睡,不如老奴服侍您去歇息会?”
谢老夫人耳听着这话也未曾说话,她只是合着一双眼拨弄着佛珠,等到转了一圈之后,她才开了口:“先前她与你说什么了?”
魏嬷嬷闻言,替人续茶的动作便是一顿,她稍稍抬了眼却是先觑了一眼老夫人的脸色,而后才半低了头轻声回道:“大…”她原是想如常喊一声“大夫人”,只是话到嘴边便又改了口:“沈姑娘说如今天寒交加,您身子惯来不好,让老奴好生服侍您。”
她这话刚落——
谢老夫人原先掐在佛珠上的手便停了下来,她睁开眼,目光落在那摆在高案上的那只莲花形状的香炉上头,此时那香气正从镂空之处袅袅升起,而她眼望着那几缕白烟却是过了许久才长叹一声:“当日你与我说岁岁近来瞧着有些不同,其实那时我心中便有几分疑惑了。”
一个人就算再怎么变化也不该如此彻底才对。
只是…
那个时候,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多想了,却未曾想到,原来这世上真得是有这样古怪的事。
魏嬷嬷耳听着这话却是也跟着叹了口气,她什么也不曾说,只是伸手替人轻轻捏起肩来,其实大夫人这一年来的变化是有目共睹的,只是谁也没往别的地方想过…倒是那位,她想起当日在文渊馆的时候,那位在听到沈姑娘的名字后,脸上露出的笑。
原来那个时候,那位便对沈姑娘有心了。
她想到这便又重新垂了眼朝谢老夫人看去,口中是轻声问了一句:“您…已经打算好了?”
魏嬷嬷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可谢老夫人却知她何意,她未曾开口,只是继续掐起了佛珠,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开口说道:“那位想要的人,难不成我还能拦着不成?何况她毕竟不是岁岁…”她说到这却是停了一会才又继续说道:“不过我看那位对她的确是有情的,若不然也不会费了那么多心思。”
谢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却是想起昨儿夜里,那位来找她时与她说得那些话。
她和那位相交这么多年,还从来不曾见他有过这样的时候,只是那位如今这样却也不知究竟是好是坏。
她想到这却是又叹了口气。
魏嬷嬷耳听着这些话,一时也无言。就如老夫人所言,那位想要的人,她们又怎能拦得住?好在不管如何,那位对沈姑娘到底是有几分情意在的,她想到这心中也稍稍宽慰了几分。
其实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虽然沈姑娘不是大夫人,可这一年多来的相处也不是一言半句就能抹灭掉的,她想到这便又垂了眼朝谢老夫人看去…想来老夫人心中也是这般想的,若不然先前老夫人也不会与沈姑娘说那些体己话。
谢老夫人察觉到魏嬷嬷看过来的视线却什么也不曾说,她只是抬了手,等由人扶着起来的时候才说道一句:“等明日把我生病的消息传出去。”
魏嬷嬷闻言却是一怔。
她半侧着头朝人看去,口中是呐呐一句:“老夫人,您…”
谢老夫人却未曾解释,只是淡淡与人说道:“按我说的去做。”
…
陶然斋。
沈唯自从回来后便打发了几个丫头出去只一个人独坐在软榻上,屋子里头无人说话,静寂得有些可怕,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茶案上的那封信上。回来已经有一段时候了,可她却还是未曾开启这封信,她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信上的四个苍遒大字。
窗外的日头打在那封信上,而她在又看了一遍信封上的那四个字后便合了一双眼,指尖也跟着稍稍蜷起却是轻扣起茶案来。
她还未曾想好要不要看一回信中的内容。
还不等她想个透彻,外间便传来一阵声音,却是陆觅知过来了。
因着原先沈唯下了吩咐,不许人进来,因此这会陆觅知也被人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