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会变成什么样?
发疯、失去心智, 最后连身边最亲近的那些人都不认识?褚浮云只要想到这些便觉得通体生寒, 屋中明明摆足了炭火, 可她却觉得浑身冰凉竟忍不住打起了冷颤。
盼巧见她这幅模样自是忙上前关切得问了一句:“夫人,您还好吗?”
褚浮云耳听着这话倒是稍稍回过几分神,她什么都不曾说,只是摇了摇头,目光却仍旧放在那个伏跪在地上的袭欢身上,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哑着嗓音开了口:“为什么?”她实在想不通,这几个大丫鬟里面, 她最为宠信的便是袭欢了,但凡有什么好东西,她都不曾忘记给她一份。
她们虽说是主仆。
可私下,她却是拿她当亲人看待,她…究竟是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
袭欢自打进了这屋子后便一直不曾说话,可在听到这一句的时候,她却抬了眼帘朝躺在床上的褚浮云看去,她的脸上早已没有往日的恭谨,此时萦绕在她脸上的只有十足的厌恶和嘲讽。她就这样看着褚浮云,口中是略带嘲讽的一句:“为什么?”
她好似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竟不自觉得笑出声。
此时夜深人静,屋里屋外皆是静悄悄的一片,而袭欢的笑声却阴沉得仿佛恶鬼一般,让人听着便忍不住皱起了眉。
盼巧见她这幅模样,自是沉了脸色,她有心想教训人几句,只是还不等她说话,袭欢却已止了笑声开了口:“褚浮云,这么多年,你口口声声说拿我当姐妹看待,可你就是这样拿我当姐妹的?”
“我自认为从来不曾有过对不起你的时候,可你是怎么对待我的?当初你怀世子的时候,明明应允过把我许给侯爷…”
袭欢在说到这句的时候,脸色较起先前却是又沉了几分,就连撑在地上的手也忍不住攥了起来。她就这样半仰着头看着褚浮云,眼神狠辣无比,就连声音也阴冷得厉害:“可后来呢?你却好似忘了一般,不曾提起过半分。这些年,你日日想着把我嫁出去,可你给我相看的那些人算什么东西?长随、侍卫、管事,这就是你所谓的把我当姐妹看待?”
“褚浮云,你可真是佛口蛇心!”
褚浮云耳听着这话却是一怔,许给侯爷?她何时应允过袭欢要把她许给侯爷了?可看着袭欢这幅神色倒好似确有其事的样子,她想到这便细细想了一会。
若是她不曾记错的话,当初怀有春庭的时候,她心中倒是的确有过这个想法,女子怀孕得有十月,沈西风又没有通房侍妾,那会她怕照顾不好沈西风,私下却是和顾嬷嬷提起过这桩事,只是这事她还未曾和袭欢说便被沈西风知晓了。
那是沈西风头一回与她置气。
其实身为妻子,又怎么舍得把自己的丈夫让于他人?既然沈西风不愿,她自然也就把这心思消了下来。
可她却不知道原来顾嬷嬷竟是早已与袭欢提起过。
褚浮云想到这却是深深叹了口气,早该知道的,这些年,她也不是没看出袭欢待侯爷的心思,可她什么都可以给袭欢,唯有这夫妻之间却容不得第三人插足,何况袭欢的年纪也越来越大了,所以她才会给人相看起来。
她相看的那些人虽然都是府中的管事、长随,可他们都是身世清白一类,家中没什么姬妾,品性又极好,袭欢嫁过去便是当家太太,必定是不会让她受委屈的。若是日后她不愿再跟着她,那她就给人几间嫁妆铺子,让她自己主事。
她替她筹谋,替她打算,可最后落在她的眼中却成了一句佛口蛇心…
褚浮云说不出是生气还是无奈,她有心想说道几句,可看着袭欢脸上的恨意,她知晓无论她现下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她的身子往身后的引枕靠去,眼眸半合,却是什么话都不曾说。
倒是盼巧在听到先前袭欢说得那番话时,早已气得涨红了脸,这会她见褚浮云合着眼,索性便开了口啐起袭欢来:“夫人如此待你,府中谁人不羡慕你?你倒好,不仅觊觎侯爷,竟还敢如此加害夫人?”她越说越生气,到后头更是气声说道:“呸,难不成你以为凭你还能做侯府太太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