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梦闲眼看着她面上的慌张也未再说道什么,她只是把手中的茶盏置于一侧,而后拂开了她覆在唇上的手,却是过了有一会才开口说道:“放心,本宫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只是悔恨当日对赵准尚还留有几许真情,才会落到如今腹背受敌的模样。
倘若她早些消磨掉对赵准的情意,早些联合父兄杀掉赵准,让盱儿登基,那么如今又怎会落到这般地步?
她想到这便又垂了眼,却是又过了一会,柳梦闲才又说道:“让人去备辇。”
如云乍然听到这一句,却是一怔,还不等她说话便又听到柳梦闲说道:“本宫要去见庄妃。”
庄尺素敢联合赵睁谋害她的儿子。
赵睁,她对付不了,可一个庄尺素,生死皆在她一念之间…往日她念着赵准对她多番纵容,可如今,她不想了。
…
柳梦闲的凤辇到蒹葭宫的时候,天上的雪不仅没个间断,较起白日好似更大了些。
外头如云轻轻喊了一声,柳梦闲便掀开了眼前的两片帷幔往外头看去,外头白雪苍茫,而往日这六宫之中最为热闹的一处宫殿如今却显得有些寂寥。
庄尺素被禁闭于此处已有几个月之久,起初的时候,这里的宫人只当陛下不过是生几日气,因此也未曾多想什么。可如今都过去这么久了也未曾见陛下过来,何况昨儿的时候,晋王殿下也被禁闭于王府之中。
但凡是在这宫里伺候的,哪个不是聪明的?倘若往日他们还能说道几句,庄妃娘娘还是能够夺回陛下的恩宠,宠冠六宫的,可如今,他们却不会在做这样的白日梦了。
他们心里明白,这蒹葭宫的庄娘娘是真得落败了。
因此他们有门路的便已经想着法子去别的宫里了,若是没有门路的便只能继续窝在这四方宫殿里,只是自然也未再像以前那般勤快。等柳梦闲由如云扶着走进去的时候,这偌大的宫殿竟然连个看守的宫人也没有。
如云看着这幅光景却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她是偷偷觑了一眼柳梦闲的神色见她未曾有什么表示便也不曾说话,只是继续扶着人往里头走去。
等走到里头的时候,倒是瞧见几个宫人正坐在廊下围着暖炉吃着瓜子,那两个宫人原先正在说道着宫里的闲话,乍然瞧见柳梦闲过来还有些未曾反应过来,眼见着人越走越近才惨白了脸色颤颤巍巍得跪了下来,口中也跟着慌张一句:“奴,奴请皇后娘娘大安。”
这两个宫人也是未曾想到柳梦闲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这位皇后娘娘素来和里头那位庄娘娘不合,更别说亲自来到这蒹葭宫了,虽然不知晓她今日过来为着何事,可先前她们这幅模样被人瞧见,难免得挨一顿罚。她们想到这,脸色便越发苍白了,口中也直呼着“皇后娘娘恕罪”的话。
柳梦闲耳听着这两道声音倒是止了步子,她半垂了眼朝两人看去,眼瞧着她们这幅模样,神色也未曾有什么变化。
而后她是重新抬了眼朝四处看去——
这往日六宫之中最为富丽堂皇的宫殿如今却已成颓败之势,想着往日庄尺素宠冠六宫之际,就连她也不得不避她锋芒,可如今呢?如今这个女人却是连底下的宫人也把控不住了。柳梦闲想到这,眼中也浮现出几分嘲讽之色,而后她什么也不曾说只是继续迈步往里头走去。
宫人见她未曾发怒也未曾说道什么,一时也有些未曾反应过来,她们只能眼睁睁得看着柳梦闲往里头走去的身影,却是过了好一会,其中有个宫人才压低了嗓子开口说道:“皇后娘娘今儿个瞧着怎么怪是让人发憷的?”
往日柳梦闲无论何时都是一副笑颜,气度也很是雍容,今儿个她虽然什么也不曾说,可就是让人觉得有些害怕。
另一个宫人听得这一句也忍不住皱了眉:“那,那里头那位不会有事?今儿个留仙姐姐也不在,我,我有些怕。”
“你管她有没有事?”打先说话的宫人等前话一落,却是又看了一眼那块布帘,而后才压低了嗓音说道:“我们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好。”在这宫里,多做少说少看才能活命…何况要是皇后娘娘真想做什么,难不成她们还拦得住不成?
她想到这便又收敛了心神。
…
偌大的里殿也只是摆了两盆炭火,在这寒冬腊月,区区两盆炭火又能起什么作用?庄尺素裹着厚重的被子躺在床上,她的脸色苍白,往日那张婉约温柔的容颜如今也掺杂着病容,瞧着哪里还有往日宠冠六宫的风华?
自从入了冬,她这身子便有些不好。
尤其是在昨儿个听到睁儿触犯龙颜被软禁在家中的时候,她更是直接晕了过去,这病情自是更加严重了。这会她手撑在额头上,那里滚烫一片,有心想喊人进来却又提不起声,只能微闭着眼睛咳嗽着,口中是喃喃一句:“水…”
眼前的床幔被人掀开,没一会功夫便有一盏温水递到了她的唇边。
庄尺素干涸的唇碰到这温水自是忙饮了几口,等到喉间润了她才睁开眼朝人看去,只是在看到眼前人时,她脸上的神色却是一僵,口中也是不敢置信得一句:“怎么是你?”
她一面说着话,一面是往床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