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唯想到这便敛了目光, 她仍旧由墨棋扶着立在这处,耳听着这话也只是淡淡开了口:“不知施管事有何指教?”
施庆俞闻言便笑着站直了身子,他的面上仍旧挂着温和的笑意,口中是道:“施某想请夫人用杯茶, 倒是不知夫人这会可有空闲?”
他这话一落——
沈唯还未曾开口,墨棋先说了话:“我家夫人这会正赶着回去,哪有功夫喝你的茶?”倘若不是因为晋江楼在城中素有名望,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瞧着也不是个登徒子,她早就斥声过去了。
只是不管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夫人是大族宗妇又怎么能和这样的人待在一处?
施庆俞听人这般说道,面上的笑意仍旧未消,他那双温和而又锐利的目光依旧看着那个头戴帷帽的妇人,却是在等她的回答…他相信这个妇人一定会应允他的话。
就如他知道——
先前这位妇人所说的那句话并非是说给这个丫头听的,而是说给他听得。虽然早就知道这位荣国公夫人不同寻常,可他也实在想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沈唯自然也察觉到了施庆俞的目光,不过她也未曾说道什么。她只是轻轻拍了拍墨棋的手背,而后是与人温声说道:“左右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没什么大碍。何况我先前多用了几杯酒,这会回去倘若被家中人瞧见也不知该说道什么话了。”
“夫人…”墨棋还想再说,只是眼看着那帷帽下沈唯隐约可见的面容到底还是住了嘴,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如今夫人的气势却是越发威严了。
有时候即便这样随意瞥过来的一眼都让人觉得心神发憷,她想到这便低了头,而后是轻声应了人的话。
施庆俞眼瞧着这般,面上的笑意自是又深了些许,他也未曾说话只是客客气气得伸手替人引路,待至一间包厢前,他是又看了一眼沈唯和她身侧的丫鬟,而后才与人说道:“夫人请。”等这话一落,他便率先走了进去。
沈唯眼瞧着人走进去却在包厢前停了步子,她朝身侧的墨棋看去,口中是一句:“你在外头候着,若是有事便唤我。”
墨棋闻言却是一怔,她实在想不明白今日夫人是怎么了?这个晋江楼的管事,夫人往日从未见过如今却答应和他喝茶?可眼看着人已抽回了手往里头走去,她张了张口到底也未说什么,她只能眼睁睁得看着眼前的这道布帘落下,而后那道素色的身影消失在她的眼前。
可她到底素来忠诚惯了,即便如今心下疑窦丛生,可还是恭恭敬敬得候在外头,未免旁人发现自己的身份,她还特地垂了首。
…
雅间。
施庆俞已斟好了两盏茶,眼瞧着沈唯打帘进来,他也只是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茶壶,而后是与人说道:“夫人请坐。”
沈唯闻言也未曾说话,她只是依言坐在了施庆俞的对面,待握过手中的茶盏,她是先揭开了茶盖,眼瞧着盏中漂浮着的茶叶便淡淡说道:“旧年的君山银针,施管事真是客气了。”
施庆俞见她这幅模样,面上原先挂着的笑意却是一顿。
他知晓这位荣国公夫人是大族出生,若说她见惯好东西也是正常的,却未曾想到她饮也未饮便能说出这样的话…倒真是不可小觑。施庆俞思及此忙敛了心中的轻视,口中是同人告起罪来:“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把这样的茶叶放在房中,夫人且稍候。”
他这话一落,便拉了拉一侧的吊铃。
没一会功夫便有小厮重新捧了一壶茶走了进来,等到小厮退下,施庆俞便重新替人斟了一盏茶,而后才又与人客客气气得说道:“夫人且尝尝这茶。”
沈唯又怎么会不知道原先施庆俞那一番全是作态罢了,想来这位施管事也是听到了先前她所说的话,这才打算拿盏陈年旧茶落一落她的脸面。不过她今日并不是来与人讨论这些新茶旧茶的,因此耳听着这话也只是平平一句:“多谢施管事了。”
等揭开茶盖,眼瞧着里头的碧螺春,她便半垂了眉眼饮用了一口,新春的碧螺春又是上品,入口便是茶香四溢。
沈唯低头饮着茶,坐在她对侧的施庆俞便不动声色得打量着她,自从知晓当日那个算法是眼前这位荣国公夫人所创的之后,他心中对她便充满了好奇…若先前说那话的是旁人,他也不过嗤笑一声罢了。
可这位荣国公夫人——
他倒是想听听她有什么见解?
施庆俞想到这便也给自己斟了一盏茶,而后是笑着问起人:“先前施某听夫人的话,好似夫人还见过比我们晋江楼还要好的地方…”他说到这是稍稍停了一瞬,而后才又笑着说道:“施某虽然不才却可以与夫人这样说,在这汴梁城中能比得过我们晋江楼的只怕至今还没有。”
“因此施某特地喊住了夫人,却是想问一问夫人先前那话却是何意?”
沈唯听人问起也只是笑了笑,她把手上的茶盏置于桌案上,修长而又纤细的两只手便交握放在膝上,而后才开了口:“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施管事又怎知这世间不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呢?”
她这话一落,眼瞧着男人面上的神色一怔,便又跟着一句:“我今日是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