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也骂道:“大忙忙的,就你们整天搅和搅和,吃饱了撑的,挨鞭子就老实了!”
他随身带着鞭子,是给韩永芳准备的,大队长自己从来没抽过人。但是,他特别喜欢看韩永芳耍鞭子,尤其抽人的时候,那鞭子在空中甩个花,“啪”一声脆响,抽下来,格外好看。
当然,他是不会跟人家说自己的这个恶趣味的。
大队长喝道:“刘文虎、韩青河,出来替你们儿子领鞭子!”
韩青河是暗搓搓地跟着几个婆娘躲着偷看的,刘文虎却是不敢上凑。他日常也就是欺负欺负弟弟,占占弟媳妇一家的便宜,让他和人打架,那他不敢的。所以他平日的座右铭就是在家里怎么横都行,出了门夹着尾巴当好人儿。
结果这一直遵纪守法的好人儿要替儿子挨鞭子。
他喊道:“干嘛打我,干嘛打我,我也没犯错。臭小子犯错就打臭小子打我干什么!”
娘啊,打了我,我还得回去揍那臭小子!这不是挨双份的?还不如直接打那臭小子呢。
韩青河一听要挨三十鞭子,立刻就跑去找韩青峰,“哥啊,幸福可是过继给你的,要挨打你去替他挨吧。你看看我这瘦样,哪里受得了啊。哥啊,哥啊,你可得担着点啊。”
韩青峰:“…………”
“哥啊,我不想挨打啊,你知道我从小就怕疼啊。”韩青河是怎么都不想挨鞭子。
韩青峰:“那就让幸福挨。”
韩青河一愣,“那、那不得打死他?”
韩青峰:“韩青松和韩永芳想打杀孩子?”
韩青河想想,这倒是没有,人家韩青松说养不教父之过,要抽自己这个当爹的呢。
韩青峰:“这不就结了。”
韩青河突然明白过来,他欢天喜地地道谢:“还是哥你聪明,一点也不比那个破局长差。”
韩青河就跑去河边。
有人看到他就喊:“韩青河赶紧过来替你儿子挨鞭子。”
韩青河硬气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也是男人了自己担着,当老子的还得下地挣工分呢,挨了打还怎么上工,这不是耽误农忙吗?咱可不干那么耽误农忙的事儿!”
他这么一说刘文虎也来了精神,也这么说,不肯担着就让儿子挨打好了。
反正韩永芳还敢给打死不成?三十鞭子,前面十鞭子结结实实的,后面放放水,意思一下就是了!
看他俩这么窝囊,韩永芳啐道:“真他娘的丢人,自己儿子不好好教,犯了错又推卸责任。孩子咋这么倒霉,生在你们家。”
被他这么一说,在场不少人心里都发虚,不由得扭头看看人家林岚和韩青松,看人家那几个孩子,看人家夫妻俩是怎么管孩子的,再想想自家。
听说韩青松在家里自己打孩子,还替三旺挨鞭子呢。
有人就喊道:“韩青河,刘文虎,你们咋那么窝囊呢?有什么不敢的啊,就硬挨呗!”
刘文虎:“合着你们不挨揍是吧,打你们试试。”
这时候韩永芳道:“这事儿,你们都有份,平时怎么教育孩子的?出了事不赶紧去喊人,还一哄而散?这要是真出事呢?你们偿命?”
韩永芳继续道:“围观起哄的孩子,一人五鞭子,你们是孩子挨还是当爹的替,自己决定!”
榔头一听喊道:“我报告了我报告了,别打我!”
刘贵发道:“榔头是跑来跟我讲的。”
榔头松了口气,好像捡了一条命回来。
韩永芳道:“你的就免了,要是再有下一次,加倍!”
其他孩子一听也要挨打,都嗷嗷哭起来,谁也不想挨打,不过是看个热闹,怎么就挨打了呢?孩子哭,他们娘也哭,纷纷喊冤枉,指责支书和韩青松、林岚他们太过分了。
林岚冷冷道:“那天是我们三旺和小旺命大。如果真出了事,你以为你们就能平安无事吗?”
要是自己俩孩子出了事儿,管他是谁,主犯从犯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你们的孩子,你们不教,惹出了祸端,你们不承担,谁承担?”她冷哼一声,这几个孩子家去说没说?家里人知道不知道?知道的有几个管的?是不是都假装不知道生怕被连累?
就这种息事宁人逃避责任的态度,怎么教育孩子?
这时候已经十点多,月亮明晃晃的照着水面,风里都弥漫着春日河水和草木萌发的气息。
可岸上的气氛却紧张得很。
林岚原本想打了赵桂香几个人的脸就拉倒,可她发现居然是有人推了小旺,那就不能善罢甘休。
推的人是主犯,起哄的是从犯,一个都不能饶过,必须接受处罚。
打!三旺都挨打,他们凭什么不挨打?
一个个必须都记着,他们爹娘不教,那就大队负责教。
韩永芳瞪了俩窝囊废一眼,冷冷道:“你们不肯给替孩子领鞭子的也没关系,三十鞭子分六次,一次五鞭子,十天打一次,总能打完的。”说完他又扫了在场的人一眼,“明日晌午下工所有人去大队领鞭子,要是觉得不服气的,那就召开全大队会议,好好把这事儿掰扯掰扯,让各家都跟着学学,怎么教育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