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皇者们给了我一个答案。”
“意志。”
“意志不遵守物质规则,它以不讲道理的方式延续着……”
“而它,又处于何等位置?”
右相摸了摸鼻子,好一会才笑道,“后生可畏。”
“这么多后辈中,果真你最有意思。”
江商压根不理会她的话,只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期待能得到解释。
思考了一会,右相道,“你的这么多问题,我只能回答半个。”
江商并不意外,继续看着她等待。
右相斟酌了一下道,“我参与过立天道,所以我可以告诉你,天道的确是泛意志。”
江商眼睛一亮。
但是转瞬,右相又道,“我之所以说半个,是因为,它不止是泛意志。”
“愿闻其详。”
“并非只有生灵才有意志,”右相看着天,嘴角有些笑意,“这山川河流,这天下,这人界,何处无意志?”
“相比涣散易变的生灵,它们的意志才坚不可摧。”
“如山,巍峨伫世,万万世不变;如这流水,潺潺如涓,千千年不移。就算生灵死绝,这天……”她手指着天。
“依旧是天。”
“这地,依旧是地。”
“天道真正的组成部分,其实是它们。”
江商惊愕异常。
右相悠悠的笑,“只是,生灵是其中最活泼最具变数的组成部分了,不变与变,你觉得天会受哪方左右?”
“只是这真正的组成部分,太过坚固太过广阔,即使人界亿兆生灵,也无法完全左右它罢了。”
“我们哪是立天道,”右相自己又拆了自己的台,“它本就亘古长存。”
“我们只是让它的职权更大,更符合我们的想法而已。”
右相语气悠悠,看着江商,“大天而思之,何如畜而制之?”
江商震撼莫名。
右相微微笑,“这句话,是始皇说的,我当初也深受震动,所以决定跟着她干。”
“然后这破船,就一直没下来,”她有些回忆,“现在想想,已经过了十一万年了。”
江商憋了好半天,才道,“始皇牛逼。”
“哈哈哈……”右相爽朗的笑了起来,“我也这么觉得。”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当初易襄也是被她一通话镇住了,”右相念了一段诗,“她一连问了一百多个问题,把易襄问蒙了。”
“要知道,当时易襄是旧神中都很神秘强大的命运之神,”右相说着还笑了,“如果不是阿芒揭露,我们都被她糊弄了。”
“她一装二,明明是一个人,非要装成命运双子,是阿芒在她神庙当神官的时候,四下无人之时,一言道破,说她怕不是一个人……”
“然后她们就相识了。”
越想越好笑,右相道,“后来仔细思考,我们竟然不知道,她到底扮演过多少神明……”
“反正后面打下神庭数人头的时候,少了好多人。”
江商嘴角抽了抽,一时无言。
刚刚右相念的,不是屈大夫的天问吗?
感情她不仅有个当天皇的前辈,在十一万年前,就有个牛逼掰掰的前辈了?
还把漫天神魔忽悠瘸了,最后搞了一个“畜天而制之”……
真就人有多大胆呗。
那自己呢?难道来此就是为了碌碌无为,谈情说爱?
始皇就不说了,那可是制六合扫八荒的主,就连天皇江南都是扶江山之既倒,挽大厦之将倾,她呢?
她能干什么?
江商反而更迷茫了。
四海升平,虽有外患内忧,但是与强强大的人界相比,实在算不得什么。
她能做什么?
难道就为了追易青吗?
可是这些心思,谁也无法咨询,就像她对易青的感情一般,谁人都无法给她意见。
她迷茫的眼神根本没有掩饰,右相表情有些玩味。
“你心气倒是不小。”她道。
江商:“……皇者说笑了,我只是在想我家祭酒为什么不喜欢我。”
她好似已经习惯了自贬。
右相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只是敲了敲桌子道,“人活着本就没有意义,可能我们活着的意义就是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吧?你说是吗?”
江商并未被她安慰,只是有些好奇。
现在的左相、右将军、右相,她们现在,追求的是什么?
江商毫不避讳,直言问道,“木头前辈,你是靠着什么,坚持到现在的?”
右相笑了,“实不相瞒,三人之中,其实我最水。”
看着江商骤然睁大的眼眸,右相笑眯眯的道,“她们是真的坚持,我分明是被挟持。”
“你忘了吗?”
江商愣了好一会,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前辈真幽默。”
右相怡然自得,“年轻人,你绷的太紧了,年纪轻轻,及时行乐就好,想那么多做什么?”
江商摸了摸自己的袖口,有些意动,“我本就年纪小,若再不稳重点,祭酒何时才能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