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桐皱眉,“这才回来几天,在哪见过?”
小朱氏抿了抿嘴角:“就是刚回来那天。贵仙在茶楼上看见的。”
可那个时候,三郎的身前身后各坐着一个丫头。这样都有人看上?什么眼神这是?
林雨桐干涩的笑了两声,“还这真是怪事年年有。这事,我记下了,我得先跟家里人商量商量,还得问问三郎的意思。”
这是应该的。毕竟林雨桐还有公婆在呢。
小朱氏松了一口气。没有冷脸,没有将自己的提议打回去。态度都看不出什么不妥。还真就像是她自己解释的一样,嫁出去的姑娘跟娘家人闹闹脾气罢了。
送走小朱氏,林雨桐就去了外院。这几天,她甚少往外院跑了。她是真想歇歇。
何茂在书房的门口,跟个标杆一样戳着。
见了林雨桐忙笑着拱手,“夫人……”
林雨桐抬抬下巴,“谁在里面呢?”
何茂低声道:“几位先生都在。”
林雨桐就往前走了两步,听见李季善的声音道:“……如今最要紧的就是与民生息。”
与民生息?
这话当然不算错。这该是讨论轻徭薄赋的事。
这么想着,她直接就推门进去了。几位先生都起身见了礼。
四爷就吩咐吴春来,“加一把椅子,夫人也一起听一听。”
林雨桐点头应了,顺势就坐在一边,“可是再商量赋税的事?”
四爷点头,然后看向刘叔权:“青田先生以为呢?”
刘叔权拱了拱手,“属下以为,此时轻徭薄赋,不仅提升民力,更重要的是,能收拢民心。”
四爷挑眉:“听说如今朝廷在南边,又加赋了?”
“是!”刘叔权皱眉道:“听说今年秋里的税赋,已经收到了五年之后。”
“这么多?”林雨桐吃了一惊,“这不是杀鸡取卵,竭泽而渔吗?”
刘叔权点头,“夫人所言不差。可不正是如此。今年,朝廷又立了许多的名目。比如,家禽税,人头税,路税,水税,渔税,林林总总,一共三十多项。这还不算春节,端午,中秋三节所要缴纳的孝敬银。更有宫里的万寿节,千秋节,还有各位妃嫔的生日,都是要每家每户孝敬的。如果说这些足以叫百姓不堪重负的话,那么在征缴赋税的过程中,贪官污吏从中盘剥,足以叫百姓离家流亡。”
“这又是为何?”林雨桐不由的问道。她是真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
刘叔权叹了一声:“就拿明年的万寿节来说,朝廷已经下旨,每家每户都得孝敬五十钱。可到了州府,官府就会下令征收一百钱。到了县镇,就又变成了一百五十钱。等到那些衙役登门,这就成了两百钱了。可最终,朝廷能收到国库的,不足十分之一。剩下的,就这么被层层的盘剥了。”
林雨桐眉头一皱,“这朝廷上下,就没有一个清官?”
刘叔权只能苦笑。
李季善接过话头,“如今,朝廷根本就不给官员俸禄。要是不贪,官员连自己都得饿死。不贪能怎么办呢?”
林雨桐就看向四爷,四爷点点头,“事实就是如此。”他抬起头,“所以,北地可能又要迎来一次流民潮了。”
“啊!”林雨桐只觉得肩膀上的担子压得她几乎喘不过起来。
就听四爷道:“所以,接下来各位,首先要做的就是统计人口,田地。再将连年荒芜的土地数目统计出来。咱们再来商量一个妥当的办法来。”
几位先生连忙起身,赶紧称是。
林雨桐认为四爷可能要分田地了。等到书房就剩下他们两人,林雨桐才这么问。
四爷没点头,也没摇头,“这不可能一促而蹴。你比如说,你要是将田地分到每个人身上,那么问题就来了。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那那些大地主怎么办?现在不管是官宦,勋贵,商家,谁不知道土地就是根本。这些人名下的田地,由谁耕种?再依次类推,那些卖身为奴仆的,他们能不能拥有土地?要不要分给他们?安抚了无产的人,这有产的,就要闹事的。而如今,最是闹不起的时候。平稳是首要的。你以前学经济规律,从封建社会跨越到后世的模式,一步到位,可能吗?”四爷摆摆手,“不可能。怎样能两方兼顾,才是根本。”
林雨桐的脑子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这事我还是不掺和了。但是有一件事,我觉得,还是该重视。”
四爷看林雨桐,“你说。”
林雨桐给四爷倒了一杯茶过去,“我上次咨询了吕先生一些事情,信上,吕先生提了一句,说是朝廷已经连续三年都没有发行黄历了。”
四爷一愣,“还有这事?”
林雨桐点点头,“可不是!你说这荒唐不荒唐,连日子和节气都不要了。”
黄历,也叫皇历。由钦天监制定,指导百姓农业生产,日程生活的历书。这里面包含了天文气象,四季更迭,农时节气。还有一些吉凶之事。虽然不全都科学,但在人们的生活中,却是至关重要的。就跟现代人没有日历一样,这日子按着什么过呢?
“这事要紧,顶顶要紧。”四爷一叹,“我这就给吕先生写信,看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