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抱起老太太就送到闺女那边,他一边扶着木盆,一边推着木桶。等到水到了胸口,他就不得不想办法坐到木盆里。
在水上完成这个动作不容易,等他好容易爬进去了,才发现刚才手一松,浴桶已经飘远了。
可夜色黑,到处都是飘着的木盆木桶,根本看不清楚谁是谁。又到处都是呼爹唤娘的声音,他也分辨不出来老婆子和闺女在哪个方向。找了半天,只能捞了一根木棍,往山的方向划。心想,大致方向只要对,在山上总能找到那母女俩的。
可他却错误的估计了那母女俩的能力,两人划了大半天,都在原地打晃。一旦停下来,就只能顺着水流漂。老太太是个基本不怎么出院子的人,殷幼娘更是一个连房门都不出的人。哪里还分的清楚方向。就那么认命的顺水飘着。
四爷和林雨桐一行,赶了半晚上的路,才走了一半。
不少人都停下来在路边休息,他们一家没有老幼的拖累,半点都不敢耽搁。
天色朦胧,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林雨桐就听到宋氏一声惊呼。
她赶紧扭头看去,只见远远的望去,水光一片,昨晚路过的地方,只留下屋脊和树梢了。
“快走。”四爷拉了林雨桐一把,就跑了起来。
县城就在前面不远,城墙已经能看见了。
两人除了身上的武器,剩下的东西全都扔了。这次宋氏学乖了,东西一撇,反正金银都在身上带着呢。一家人什么都不要了,撒丫子就往县城跑。
看见还有不要命的,竟然去捡扔掉的东西,林雨桐只能叹息一声。但愿你们好运。
在水火面前,人的力量实在是有限的很。
等到了城门口的时候,水已经在百十米以外了。
可偏偏,城门紧闭,死活不开门。
“是妞妞吗?”城头上有人喊道。
是林济仁和林栓柱在城墙上。应该是给了驻军不少好处吧。
“爹!是我。”林雨桐赶紧应了一声。
城墙上就垂下两个大箩筐和几根绳子。林雨桐只能将箩筐让给钱氏跟宋氏,自己跟四爷一起,攀着绳子往上爬。
等站在城墙上,林雨桐听见四爷喃喃的道:“这根本不是泄洪,这是西河溃堤了。”
西河一旦溃堤,那就不是一县一州的事。
下了城墙,走百十米,就是林大伯家的大车店。此时的大车店里,收容的都是逃出来的林氏族人。
家里的男壮丁多了,这么大的产业也不怕人惦记,不怕人趁火打劫。
这是互利的事情。
林大伯挽留殷老二,“如今这世道,抱团才能取暖。亲家,现在可不是见外的时候。”
殷老二这才点头答应下来,“那就大恩不言谢了。”
一家人去了林家的小院子,前面的门房左右各两间,都盘着炕,殷老二和钱氏一间,大郎和宋氏一间。四爷跟林雨桐,住在东边的厢房里。
林雨桐又将之前林家运过来的嫁妆田的粮食,全都堆到殷老二那边屋里。这就够六口人一个冬天的口粮了。
这个时候,真是人心惶惶。外面的水不停的涨起来。县城都封闭了起来。城门的地方堆着装着砂石的袋子。这是上了双层的保险了。
如今这县城,县令听说是病了,已经起不来床了。全都由范县尉处理县衙的事。
晚上,四爷靠在床头,“赵县令装病,躲了。这范县尉……”
外面的雨又开始下了,四爷话说了一半,就停下来听外面的雨声。紧跟着,就听见有人去了院子里,看雨势。
如今晚上睡觉,身上衣着整齐,金银细软都是缝在贴身的衣物里的。然后床头就挂着干粮包袱,床角放着大木桶。
怕水位再涨上来,倒灌进城里,那才更糟了呢。
四爷拍了拍林雨桐,“睡吧!只怕这县城也不能安稳。”
果然,半夜的时候,外面喧哗了起来。城墙上的官兵,只要有银子奉上,还是会在半夜偷偷的将人给放进县城。
这些人身上没吃的,浑身都湿透了。银子又被搜刮一空,这深秋里,饥寒交迫的,可不就是容易叫人铤而走险吗?
林家小院,正门已经封死了。直接用砖把门给砌了起来。进出都走跟大车店相通的角门。
第二天,四爷将住在大车店的青壮年都集合了起来。然后分拨的守住大门,又沿着围墙巡逻,就怕有不要命的进来抢。女人更是不许出门。
女人们在家里,不敢用大火烧饭,都是用小炉子,烙饼。就怕烟火气将外面的人给引进来。
这个时候,一点善念,得到的也许不是回报,而是放大了对方的占有欲。引来的只能是杀身之祸。
今儿回来的时候,四爷的神色更难看。
“水位又涨了?”林雨桐问道。
四爷点点头,“雨下个不停,能不涨吗?城里的大街小巷都是逃难的百姓。昨夜里,城东一家粮店一家八口,包括一个三岁的孩子,都被杀了。粮食抢了个精光。”
“啊!”林雨桐失声的捂住嘴。
这是几辈子,她都没经过,见过的。
“县衙呢?”林雨桐急忙道:“县衙不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