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的想法。
“政客。”
与几百年后的那些美国政客也差别不大。
城府深,心机重,喜怒不形于色,又喜欢观察和控制别人。
达芬奇忽然笑了起来。
“你和我想的一样。”
他抬起头,跟玩风笛似的拨弄着一块骨头。
“自从他上位以后,佛罗伦萨的庆典就一年比一年来的盛大,狂欢与表演更是一轮接着一轮。”达芬奇把最后几块骨头拼了过去,隐约觉得有些扭曲:“人们便愈发的敬爱与敬畏。”
亲民,仁和,宽厚。
但在流血弥撒发生之后,也残忍的恰如其分。
他确实是个天生的政客。
海蒂想了一会儿,又开口道:“那您觉得,我是怎样的人呢,列奥纳多先生。”
达芬奇的动作顿了一下,在烛火的照耀下看向了她。
那双浅蓝色的眸子剔透清澈,乌黑的长眉也与城中的那些女人都不同。
如果只说外貌,她定然是美人。
“你……”他思忖了一会儿,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更像一个戴面具者。”
容忍,驯服,宽和,而且看起来很好摆布。
但也把所有真实的情绪和想法,全部都藏了起来。
海蒂没有想到他会说这些话。
她早就习惯了这样保护自己了。
许多话忽然从心底涌了出来,让她想要倾诉几句,却又再次被下意识地按了下去。
某些孤独和陈旧的记忆,还是密封为好。
她只抬头笑了一下,转身去拨弄烛火,让光线再亮一些。
“差不多该回去了。”
然而第二天上午,领主宫来了位忐忑又急切的客人。
他不光过来了,还带了许多的礼物。
洛伦佐先生对平民和商贾一向都宽厚有加,他不仅赞助了这城中许多的画家,同时也与很多人都保持着往来。
而提着礼物风尘仆仆走进办公室的,竟是阿雷西欧先生。
“我……我想要向您宫中的炼金术师,也就是基思勒小姐求婚。”他笑起来的时候,连脸颊上都有些红润。
办公室里的气氛似乎有些诡异。
克希马略有些不安地动了一下。
“为什么?”领主大人淡淡道。
“她救了我的母亲,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报。而且——她确实太美好了。”阿雷西欧沉浸在热烈的幻想里,说话的语气都格外欢快:“我虽然出身一般,可愿意把她当做这世间最好的姑娘,不让她吃一点的苦。”
他们家在佛罗伦萨和威尼斯多处都开了商行,家中也还算富有。
如果她嫁过来,起码不用在领主宫里被雇佣支使,常常还得看人脸色。
结婚以后,若是她喜欢,平日呆在宫里继续做事也行。
不喜欢,便去威尼斯那有小河的花园里住一住,他们家在米兰也有宅邸。
洛伦佐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吩咐道:“让她过来。”
忙碌的炼金术师很快就被叫了过来。
海蒂一看见熟悉的杂货店老板,下意识地打了个招呼:“您母亲好些了吗?心口还疼不疼?”
“按照您的吩咐,最近比平时还要健康许多。”阿雷西欧露出羞赧的表情,眸子里泛着殷切的光。
他往前靠近了一步,语气恳切道:“海蒂·基思勒小姐,您愿意与我订婚吗?”
海蒂懵了几秒钟:“什么?”
“请嫁给我吧,您是如此的美丽、善良、优雅,”阿雷西欧又向前一步道:“您救了我的母亲,又分文不取,我们全家人都非常的——”
海蒂连着往后退了几步,强行绷出笑容来:“谢谢您的好意,但是不必了。”
上辈子的六段婚姻已经给够她教训了。
她曾经以为,婚姻是从一个避难所逃到另一个避难所。
可实际上,是从一个麻烦,逃到另一个更大的麻烦。
何况这求爱也来的太莫名其妙,让人都有些一头雾水。
“我会给你幸福的,”阿雷西欧露出惊慌的表情,试图安抚她的情绪:“我只想让您被庇佑和保护,得到家的归属,而且结婚以后,您也可以过得富足而安逸——”
领主大人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您的意思是说,我在杜卡莱王宫里亏待她了,是吗?”
“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青年笨拙而又单纯,眼睛却始终望着她,仿佛还在等待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