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毕,白靖文就朝堂目前的争端做了叙述,并说明他再次跟翰林院告假是为了避免卷进这场纷争,陈玉娘夫妇听罢自然赞同他的做法,她们判断的出发点很朴素,白靖文相安无事就比什么都重要,朝中那些事由上面那些大人去吵,白靖文离得越远越好。
如此,即便经过这些天恢复白靖文的伤口已经结痂转好,但为了掩人耳目,满足他“旧伤复发,疮口恶化”的请假条件,陈玉娘坚持要帮他把右手重新包扎起来,且还说要包扎得很张扬,让人一眼看出他确实有伤在身。
白厚存又说道:“听你娘的,你娘说的在理。”
这对夫妇一番好心,白靖文苦笑之余并不拒绝,一番转圜,他的右手又回归到翰林院失火后的包扎状态,白靖文暗自摇头,处理完之后,捧了半碗猫饭上去给那只狸花,和他相比这狸花就不需要假装受伤了,白靖文发现这狸花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只差被烧掉的猫须尚未重新长出,影响了它的颜值。
白靖文安静看它吃完,问它:“以后就住这了?”
狸花点了点头,白靖文等了一会,看它没什么想要跟自己表示,便不打扰,洗漱之后独自上床,当然不可能沾床便睡,脑海不可抑制想起慕容雅博那些话,思索慕容雅博说帮忙寻找真相这件事,代价是他答应做萧庆宁的驸马……他应该怎么办?怎么给慕容雅博答复?这些都是问题。
想着想着,困意一浪又一浪袭来,狸花软绵绵趴在猫窝里,兴许做了什么噩梦,嘴里骂骂咧咧,天上明月静悄悄,院子里有秋虫吟唱,不知何时,白靖文便也入梦,获得少有的宁静。
第二日起来,趁着他告假,陈玉娘夫妇拉着他去买马,白靖文乐得清闲,便和她们走一回,相马这事白厚存是行家,他自小在田庄跟牛马羊彘打交道,便连白家好多小牛都由他接生,他自己也是养马多年,自然有所研究,向来沉默寡言的他,说起马来滔滔不绝,脸上神采飞扬,逛了一圈马市,帮白靖文挑了一匹两岁大的枣红马。
这是从蒙州那边过来的纯种,骨架奇大,肌肉虬实,四只蹄掌宽实平整,白厚存说这样的马骑起来不会颠簸,相对稳当,白靖文不懂马,只知这样一匹马加上马鞍、缰绳等等骑具,最后的花费亦是不菲,一共花出去八十二两银子,也就是八万多块钱,这还是在购买的是一匹公马的情况下。
由此可见,“买车买房”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家家户户的大事,状元郎都得父母帮忙。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白靖文饭来张口只吃父母的,等以后发了俸禄,或者从其他地方得了进项,他会找到理由补给陈玉娘夫妇。
从马市出来,陈玉娘坚持要给他添置许多新鲜物件,其中包括给他裁两身新衣裳,陈玉娘对此乐此不彼,中午在外边吃了饭继续到其他坊市购物,傍晚他骑那匹枣红马,白厚存赶马车,拉着陈玉娘和满满当当一车子新购置的物品回杏花巷,在巷口处先停车,找了一家客栈的掌柜,交了月钱租下客栈马厩的一个位置,以后白靖文便可把马寄存于此,由客栈代为饲喂、洗刷、照料,相当方便。
傍晚归家,由于广宁门老家那边的粮铺和西郊田庄不能丢下太久,陈玉娘夫妇明日一早得赶回去,两人分工合作,白厚存继续烧火做饭,陈玉娘例行收拾屋子院子,白靖文本想帮她,她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说道:“你受伤就该有个受伤的样子,今天带你出去走了一圈,人家都看到了,听说这附近到处都是官家的眼线,你这是装病,小心点好。”
白靖文:“……”
原来陈玉娘带他出去买马、买衣服逛了一天,背后还有这种考量?
母子俩相视一笑,心照不宣,白靖文便上楼去看猫,有一句没一句尝试跟狸花进行深度交流,不多时,他听到有人“哐哐”敲门,由于陈玉娘就在院子里打扫花草落叶,应了声“哎”后去开门,隔得太远,后面白靖文就听不到了。
陈玉娘开了门,发现门口站了一位红衣姑娘,身后还藏了一双约莫十一二岁的小童,一青一紫,一男一女。
红衣姑娘窄袖短摆,扎了高马尾,显得干练利落,男童穿青衣,女童穿紫衣,不作普通孩童打扮,都用短簪束发,穿戴规整,像大户人家的小公子和小小姐。
陈玉娘并不认识她们,但她待人接物极其周到,上门是客,先笑问道:“姑娘,是您敲的门?”
红衣姑娘甜甜笑:“是啊,姨,这是你家吗?”
陈玉娘道:“对,刚搬来没两日。”
红衣姑娘点头道:“怪不得,之前我老从你家门前走,没看见有人,刚才看到你家门口有马车,我就敲门了。”
陈玉娘了然,心想这姑娘也住在附近,看她面善,又带着两个小孩,便说道:“原来是邻居,我们这几日还在收拾院子,没来得及拜访,倒让你们先来了,不嫌弃的话进屋喝杯茶,以后便是邻里邻舍的了,我们初来乍到,还请你们多多担待。”
红衣姑娘道:“担待说不上,喝茶不太好意思吧?”
陈玉娘:“这有什么?来,都进来。”
红衣姑娘笑了笑:“谢谢姨。”
回头给她后面两个男童女童打了眼色,三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