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之中有一人笑道:“让方楼主久等了,真是失敬。”
方圆啜了一口茶,道:“若真是有价值的消息,即便再多等些时辰,也还是值得的。”
那人不知何时入的玄机阁,鬼影一闪,身形便是出现在了方圆的面前,他身着宽大的漆黑斗篷,整个人埋
在黑暗之中,看起来竟是说不出的诡秘可怖。
赫然便是那位黑衣人。
黑衣人自袖袍中伸出那有些泛白的指尖,叩击着桌面,漫不经心地道:“登天楼的茶,向来都是最好的。”
方圆抬了抬手,阁楼之外便是有个小童缓缓走来,将一盏茶置于这位黑衣人的面前。
方圆笑了笑,开口道:“阁下深夜到访,不知想在敝楼售卖什么消息?”
黑衣人慢悠悠地品着茗,道:“老楼主呢?”
方圆道:“家父身体不适,正在休养。”
黑衣人放下手中的杯盏,摇头叹息:“这桩生意,怕是非得老楼主来了才能做。”
方圆嘴角依旧含笑:“阁下,”
黑衣人截口:“呵呵,方楼主如今正值盛年,食欲好是好事,但是,”
他语声一顿,略一沉吟,又道:“还是节制些的好,毕竟太胖对身体不好。”
方圆心一沉,自知已是不能再说下去了。
阁楼外,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传来:“圆儿,你下去吧。”
来人身着一袭雪白长衫,头发花白,面容清瘦,手拄着一根竹仗,看上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便是登天楼老楼主,方圆之父,方机杼。
方圆起身,搀扶着他父亲方机杼坐下,作了一揖,随后退出了玄机阁。
方机杼浑浊的眸子凝注着面前的黑衣人,沙哑地道:“不知阁下找老朽有何事?”
黑衣人不答反问:“方老先生今年高寿啊?”
听到黑衣人反问他,方机杼心中似是有些不悦,但他曾经执掌登天楼那么多年,自然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回应道:“活得太久,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黑衣人笑了笑:“方老先生此生可真是让人艳羡啊。”
话锋一转,黑衣人正色道:“
可能造化偏有意,有些人就不如方老先生这般好命。”
方机杼皱眉:“阁下所说的‘有些人’,指的是谁?”
黑衣人淡淡道:“儒圣!萧桐!”
方机杼的神色遽然凝滞,双目空洞无神,脑子茫茫然一片真空,像是见鬼似的。
良久后,方机杼才渐渐地回过神来,颤声道:“你说的,是真的?”
黑衣人啜了一口茶,淡淡道:“老先生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难道是你杀的?这句话方机杼自然没有问出来,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心中清楚得很。但此刻方机杼至少知道,如若儒圣萧桐真的死了,那便和眼前的这位黑衣人少不了干系。
方机杼的眼珠子转了转,问道:“那么,阁下所说的生意是,”
黑衣人笑了笑:“登天楼放出儒圣萧桐已死的消息,那么儒圣的那些朋友自然会前来登天楼询问清楚儒圣究竟出了什么事,这,难道不是生意吗?”
方机杼摇头:“可登天楼并不清楚。”
黑衣人自怀中摸出一封地图:“此为儒圣隐迹风尘十余年之地。”
方机杼脑子飞速旋转,目光一闪,道:“阁下是如何得知儒圣隐居之地的?又如何知晓儒圣被杀的?”
这句话表面是想自黑衣人的口中验证这封地图的真伪,但方机杼暗地里的意思却是在问,儒圣,是否为你所杀?
闻言,黑衣人放怀大笑,泛白的手掌紧握着手中的杯盏,很直接地道:“方老先生,你是聪明人,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的道理你比谁都清楚,所以,你又何必套我的话呢?”
吸了一口气,黑衣人继续道:“知道的太多,总归是不好的。”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黑衣人缓缓地摊开手掌,掌心间的杯盏,此刻已是化作了一摊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