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么会,这……我妈不是不知道吗?这只是个误会而已……”柯兴言嘟囔道。
唐宏利冷漠地说:“你跟我说这个也没用,我也因为这个误会停职了。”
柯兴言无言以对。
唐宏利眼睛一瞥,余光瞟到了站在楼梯口的杨红,他故意又加了一句:“找我是没用,不过我看沈郭副书记蛮器重沈容的,如果有她说情,加上她这个事主都不介意了,兴许你妈能早点放出来。”
说完,他拉着他妈就走了,在过道处碰到杨红这个表嫂时连声招呼都没打。
杨红难过地低下了头,抓住衣摆,瘦弱的脸上一片苍白。不光柯兴言母子看不上她,就连柯家的亲戚也看不上她。
结婚那天,她就知道柯兴言在乡下结过婚还有个儿子,那时候她就很难过,甚至有一瞬的冲动不结这个婚。
可不结婚她能去哪儿?工厂里的职工宿舍非常紧俏,很多老资历的都没排上,目前她肯定没份儿,家里的财产房子都是两个弟弟的。
弟弟们长大了,要结婚了,家里就两间屋子,住不开,她不嫁人,怎么给弟弟们腾房子结婚?如果错过了适婚年龄,以后弟弟们讨不上媳妇,打光棍怎么办?
所以这个婚,她必须结。
结了婚,怀了孕,本以为一切都往好的方面发展了,可她又生了个极不受公婆和丈夫待见的女儿。
而现在丈夫的前妻却考上了大学,有了风风光光的未来。不管是丈夫因为各种不甘而惦记着前妻,还是自尊备受打击,一蹶不振,很显然,未来一段日子,家里都不会太平。
一旦有了气,这些人能将火气发到哪儿?还不是她们母女的身上。
想到这里,杨红的神色又黯淡了一些。她只是想平平静静地过日子,咋就这么难呢?
叹了口气,她踏上了台阶,刚走到二楼的走廊上,就听到屋子里传来女儿猛烈的哭声,其中还夹杂着柯兴言的怒吼:“哭哭哭,一天到晚都只知道哭,老子欠你的,生了你这个小讨债鬼!”
几个月大的婴儿,不会说话,不会走路,不能照顾自己,肚子饿了,拉了大小便,可不是就只能用哭来提醒大人?
杨红不理会柯兴言的谩骂,推开门,直接往卧室里走过去,抱起女儿,先帮她把裤子和尿布换了,然后利索地倒了半壶架在煤炉子上的热水,冲了点冷水,给女儿把屁股洗干净,换上了干燥的衣服之后,又赶紧去煮米糊。早上就只吃了点米糊,这都过去一上午了,孩子肯定是饿了,所以才会哭个不停。
柯兴言见她回来,连话都没说一句,就顾着那小赔钱货去了,心头不爽,坐在那儿,大爷似地喊道:“我饿了!”
“饭一会儿就好。”逆来顺受的杨红回了一句。
柯兴言看着她死气沉沉的背影,嫌恶地撇了撇嘴,这个女人才二十几岁,却已经活得像个四五十岁的老妇人了,一点活力都没有。刚结婚那会儿还好,两人还能说几句话,自从孩子出生后,她越发没有情趣了。
柯兴言只顾着抱怨杨红没情趣,不知道讨好他这个丈夫。但他忘了,杨红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孩子,还要做家务,一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还要承受他们一家三口的责备和迁怒,她还能有心思和力气跟他小意温存才怪了。
简单地吃过了午饭后,柯兴言对杨红说:“你下午请个假,去派出所那边问问,妈究竟是什么情况。”
杨红看了柯兴言一眼,他的伤其实已经好了大半,现在天气不算很冷,也不热,午后阳光蛮暖和的,他慢慢走去派出所也不是不可以,却要让她去。
“我们单位最近事情很多,大家都加班加点,我请假领导恐怕不会批。”
柯兴言斜了她一眼:“你婆婆都出事了,一天假都请不了?”
他刚说完这话,门口就响起了柯父的声音:“行了,杨红请假去派出所也没用。”
柯兴言马上站了起来,急切地问道:“爸,你有没有办法把妈弄出来?哥,嫂子,你们来得正好,咱们大家一起想想办法,怎么让妈早点出来。”
柯大哥勉强点了点头,柯大嫂眼眶红红的,也不搭理柯兴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拿起手帕捂住鼻子,小声低泣起来。
杨红见了,默默地收拾碗筷进厨房,不管发生什么事,这个家里都没有她说话的权利。
柯兴言看了看脸色难看的父兄,又瞅了瞅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柯大嫂,低声问道:“哥,嫂子这是怎么啦?”
“没事,就是担心妈。”柯大哥清了清嗓子,声音却压得很低。
但屋子就这么丁点大,这话还是逃不过柯大嫂的耳朵。听到丈夫还在粉饰太平,向着这个总爱惹是生非的小叔子,她再也忍不住,抬起了头,伤心地控诉道:“柯兴国,你还结什么婚啊,干脆跟你弟弟过算了。我都跟你结婚八年了,好好的工作,不给我,却给你弟弟,他闯了这么多祸,你还护着他。”
“你不是有工作干着吗?先让给兴言怎么啦?这样咱们家就人人都有工作了。”柯大哥辩解道。
柯兴言听得一头雾水:“不是,大哥,咱们不是说好了,过几年妈退休了,她那工作就让大嫂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