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把自己关进了Meursault。
这是在对目前的情况进行分析之后, 得出的最好的结论。当猎犬对他出手的时候,他还可以给陀思妥耶夫斯基留一点误导性的信息。
让他以为,太宰治是为自己、或者是为了侦探社用掉了那一碎片的书页。
而“书”上真正写下的内容,确实和……「那个人」有关的。太宰治料定, 在自己被Meursault抓入之后, 陀思妥耶夫斯基必然要优先招揽「那个人」。
毕竟从他刻意的引导上来看, 对方必然会把「那个人」的身世往“书”制造的另一个世界的「双黑之子aka安全装置」上来靠。毕竟那个传递了关键信息的本子已经被中也毁掉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没有看到的机会。
「那个人」的弱点也很明显,来到异世的时间越长,就越容易和世界意志融合——那究竟什么是世界意志?
其实就是由所有人无意识组成的一种世界壁垒,也是世界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如果用人的身体来做个不甚恰当的比喻, 那么「那个人」就像是从身体外来的病毒,而世界意志就是白细胞。
要么杀死他,要么——就是让他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要让「那个人」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包含了两个必要的条件。一方面,需要让“世界意志”,也就是所有的主观认知将他划入这个世界当中,这一步太宰治已经做了, 非常具有目的性的——比如那两份伪造的亲子鉴定, 比如他备注的“好大儿”, 比如他和中也可以与「那个人」表现的亲密感,这些都是他可以表露出来的, 因为这个过程足够完整,所以陀思妥耶夫斯基不会画蛇添足, 也就少了一点能动手脚破坏计划的因素;那么另一个方面就成了陀思妥耶夫斯基主要攻击的对象, 「那个人」的意志。
「那个人」必须要认定自己就是所属于这个世界的, 或者一定要“将属于”这个世界, 为此他必须要舍弃、忘记过去的自己。
太宰治相信陀思妥耶夫斯基蛊惑人心的能力, 以他的口才说服「那个人」或许困难,但是必然会成功。
他不能阻止这个过程,他只能在「那个人」身上埋下一个种子,利用“书”把「那个人」的“自我”埋在最深处。
他不会去描述「那个人」自我的具体样子,这是不会被接受的,他也不想去改变什么,只要「那个人」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他会把这些东西和江户川乱步一起写到“书”上,只要那个瞬间被永远记录,这就足够了。
太宰治相信,即使忘记了一切,即使被陀思妥耶夫斯基洗脑,有些东西也是不会改变的。
“书”其实不能让「那个人」完全不忘自己 ,只能作为一个有可能会被灌溉发芽的种子埋入,却不能客观上改变一个人的意志力。
但是他愿意冒这个险,他相信不论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的中原中也,都绝对不可能会被人操纵。
这是连他太宰治都没能做到的事,陀思妥耶夫斯基怎么可能做得到。
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在Meursault的日子里,他安静下来能够更加完整的描绘出另一个世界的全貌。
毫无疑问,那个世界的他一定是死了。
异能力是组成异能力者生命的一部分,它的提取不是经历一个分娩般的痛苦过程就能了事的。异能力的脱出,意味着异能力者的消亡。
太宰治无法推测出另外一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很确定,一定是到了绝对无可挽回的地步,他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当然,太宰治并不畏惧死亡。他只是知道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不会希望中原中也背负自己生命的重量。
即使那个重量对于他自己来说如羽毛一样轻,但是对中原中也来说,却一定比泰山还要重。
中原中也太明媚了,就像是正午的阳光一样,明明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却有着大部分人都无法拥有的人性。
虽然这放在黑手党中非常怪异,但是中原中也绝对可以配得上是“赤子之心”这四个字。年少的太宰治很嫉妒,所以才会百般捉弄、百般逼迫,其实是想要证明没有人可以在黑暗中保持这样的赤诚。
他只是失败了,但是内心当中某个隐晦的愉悦在诉说着失败的喜悦。
太宰治有的时候会想,如果他自己是中原中也那种人的话,织田作之助或许也就不会死。
他太嫉妒了,命名是「污浊」的中也是如此明亮,明亮到让人落泪。
但是在嫉妒这个世界中也的同时,他也痛恨着另一个世界的……「那个人」。
也或许是在痛恨着自己。
看吧,太宰治果然是无法见光的淤泥一般的生命,这份黑暗只要加诸于别人的身上,哪怕连中也这样的人都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那个人」经常流露出的那种没有高光、没有焦点的眼神,让他无比愤怒——可是这股愤怒之后隐藏着的,是无尽的自我厌恶。
没有人比太宰治更讨厌太宰治了。
他就好像是一个爱的绝缘体一样,对搭档的“爱”、对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