讪讪的收回压在桉面上的拳头,却仍气势不减的哼哼道:“我的法子多着呢……” 她这里正为自己打气,突然阁楼外响起一连串的人声喧哗,小婢女探头向外望去,旋即便撤回来一脸惊喜道:“娘子来啦、娘子来啦!” “娘子一直都在这里,又去哪里!” 这小娘子闻言后顿时也是心情大好,起身便扑向那轩窗处,向下望去只见人头攒动,同时其他屋舍阁楼窗户间也多有灯影映出的发髻剪影,可知那些窗内多有女子向下张望,这小娘子心内也不由得半是自豪半是吃味。 随着李泰到来,围堵在内院门口处的诸家奴仆们也都纷纷退散开来,那被堵在外间已经有一个多时辰的傧相们也终于得以簇拥着李礼成进入此间。 按照一般的礼节程式,众傧相们还要在这里各自献技表演催妆请行和以娱宾客,但之前被堵在门外折腾了太久的时间,这会儿众人也多心浮气躁,早将之前排演的内容抛在了脑后。而且四周尽是呼喊李郎的声音,诸少年傧相包括李礼成这个新郎官儿都成了配角。 李泰自不欲出这样的风头,但也委实却不过群众呼声,于是便阔步走进内院灯火交汇的青庐之下,向着周遭宾客群众们环施一揖并说道:“今日族兄以礼迎请杨门淑女,两家共庆此桩人间良缘,各自盛备宴席款待宾客,今此户中主人礼数周全得体,但彼处舍内却仍虚设主席。恳请诸位允我拙态自藏,来日再有盛会必当加倍补偿今日所欠热情。” 听他这番话后,周遭的噪闹声才暂有收敛,过不多久,杨氏新妇所在阁楼内走出两名仆妇行至此间,向着李泰敛裙作礼道:“户中老夫人有言,前者李郎为于大将军府上访请贤德新妇,传为一时之佳话。而今自门之中结亲,亦应有所表现,吉时催人,不以刁难为能,请以古礼歌乐催妆。” 杨家是没打算让李泰来接亲,但今既然已经来了,总也不好无作表现便离开。毕竟旧年他帮于谨家迎新妇的表现至今都仍让人津津乐道,如今杨家嫁女于其族中,当然也希望他能在群众面前体现出一些重视的态度。 歌乐催妆是古已有之的习俗,不过跟唐代的催妆诗还是有一定区别的。唐代社会繁荣,文化发达,特别是诗歌的发展更是一座伟岸的丰碑,故而催妆诗也能发展成为一个文学体裁。 但在如今的南北朝,社会文化程度显然是达不到这种高度,故而催妆一般是歌唱民歌俚曲,有档次的便挑选乐府中比较吉利的篇章。故而杨家提出这个要求,也的确算不上刁难,只是为了营造热闹氛围。 李泰听是这个要求,倒也并不怯场,缓步走出了青庐,站在了灯光照耀下的空地上。 他今天因为要招待宾客,特意穿了一身上衣下裳的庄重打扮,这会儿自是不方便甩臂踢腿的健舞踏歌,于是便选择了一曲相对比较典雅的古乐府《艳歌》:“今日乐上乐,相从步云衢。天公出美酒,河伯出鲤鱼……” 这是一首描写仙界宴会的古乐府游仙诗,辞曲华丽悠扬,用在今日婚礼宴会上也正合其宜。 诗中虽写神仙,但神仙也需围绕着我提供服务,体现出了一种昂扬自信的精神面貌,较之后世各种苦修求道的游仙诗状态积极了许多倍。 一曲歌罢,周遭已经是欢声雷动,群众们纷纷鼓掌喝彩。毕竟这样的场合要的就是一个热闹高兴,更何况李泰本就风采出众、唱辞悠扬,给人以极佳的视听享受。 “没想到他竟歌唱的这么好听,我以前居然不知!” 阁楼轩窗内,妙音小娘子也不断的为楼下郎君鼓掌,眉眼间尽是惊喜之态,但又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唱扬古歌已经这样动听了,若是歌唱他那些撩人心怀的新辞,还不更加的动人……” 讲到这里,她眉眼间尽是跃跃欲试之态,拉过小婢女便凑近过去小声耳语起来,那小婢女听完后却是一脸的难色,但在娘子连番推搡催促下,只能无奈的快步下楼,往青庐所在处跑去。 李泰高歌一曲交差之后,自觉得气氛也差不多了,不欲继续再出风头,正待举步往院外走去,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声呼喊:“李郎、郎君且慢,请留步!主人设题,想是为的歌赞新人情意深切,却不是为的自夸自家宴席美妙,郎君只唱旧歌,太、太敷衍了……” 周围许多看客本就不乏好事之徒,之前是不好意思再继续纠缠,但见现在有人挑了头,自然便也不再顾忌,当即便也拍手大声附和起来。 听到仍然有人不依不饶,李泰已经有几分不爽了,可又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于是便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只见一个裙装婢女站在灯柱阴影之下,模样却巧不甚清,正想走近几步看得清楚一些时,那婢女喊话完毕后便缩着脑袋向后方阁楼跑去。 李泰抬头向这阁楼望去,旋即便见到轩窗窗纱上剪影一闪而过,略作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