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赌徒还在逗闹没人注意,宋默正准备上前拾了过所薄离去。
突然四斜里竟冲出一个人影来,那人影也不搭话捡了过所薄就走。
宋默定睛一看,那人是个要饭花子,穿着一身破衣烂衫,头发花白,蓬头垢面,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恶臭味。
老乞丐瘸了条腿,来势汹汹捡了过所薄就要走,恰巧被正在气头上的张驴看到没好气的骂道:“臭要饭的,你打算偷了爷的东西到哪里去?”
无赖就是无赖,过所薄分明是张驴自己觉得没了面儿才丢出去的,此时竟反打一耙说是老乞丐偷去的。
老乞丐拖着条瘸腿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说道:“那俺不要了,还给你。”
说着,老乞丐将过所薄向张驴递了过去。
张驴一把打掉老乞丐手里的过所薄骂道:“被你这臭要饭碰过的东西都沾上了晦气还能要吗?你得赔我一角银钱。”
得,无赖讹上了乞丐,百年难得一见的戏码。
周围的赌徒都来了看戏的兴致,一个个七嘴八舌的嬉笑不停。
宋默从他们口中得知,老乞丐姓吴,也没个名字,因为常年混迹在暗月城各个赌场唱莲花落,有时要得几个铜板也会赌上两把,赌徒们都叫他吴老鬼。
吴老鬼眼见的无赖张驴讹上了自己,自然是叫苦不迭,好在赌徒们嬉笑之后倒也颇讲义气的替他说话。
无赖张驴见从老乞丐身上找回了几分面子,再加上过所薄本就是个分文不值的玩意儿,索性大手一挥让老乞丐吴老鬼唱个莲花落逗逗笑得了。
吴老鬼嘿嘿笑着收起了过所薄,然后从脏兮兮的衣服里摸出两只竹片一边有节奏的敲打一边口中唱着:“天字九,地字九,四人坐下推牌九,输去银钱九十九,老婆走到房门口:你这挨千刀的走不走?害你爹,满街溜;害你娘,拿棒头;害你儿,去放牛;害你老婆拎砖头。”
吴老鬼唱完扭头就跑,宋默都不敢相信瘸了条腿又上了年纪的人还能跑的如此之快,一溜烟就跑出了赌场。
赌徒们这才反应过来吴老鬼是在骂他们,一个个开始大骂吴老鬼太不是东西,下次见到非得敲断他的剩下两条腿不可。
宋默不动声色的走出了赌场,外面的街市上有着不少的小贩货郎,但已经没了吴老鬼的踪影,想必真的是怕输红眼的赌徒敲了他的第三条腿。
宋默也不着急去找吴老鬼,毕竟像吴老鬼这般瘸腿的老叫花子也跑不了哪里去,最多只能在暗月城附近晃悠讨口饭吃。
何况过所薄就像是个定时炸弹,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突厥人在找,六扇门也在找,宋默还没闲的要去触他们的霉头。
思前想后,宋默还是觉得过所薄放在吴老鬼手里最是安稳。
一来,乞丐也分地盘,吴老鬼常年在赌场附近转悠,想必他的活动范围大致于此,无论什么时候来都可以找得到。
二来,宋默此时正被六扇门当作诱饵摆在台前,如果过所薄真的在他手中出现,凭突厥人的狠辣他定然是难见明天的太阳。
在暗月城晃悠了一天,宋默花了两个铜板,中午吃了一块烤香芝麻大炊饼,喝了一碗莲叶桂花粥。
没有添加剂,自是香气怡人。
申初,宋默出了暗月城往城南殓尸房走去。
殓尸司戌时点卯,他可不敢误了时辰。
……
唐意刚走出春风如意楼,几个小花子便围着他唱起莲花落来。
唐意眉头一皱正准备推开小花子,抬眼便看见他们那张脏乎乎又满是菜色的脸,随手解开了腰间的钱袋递给那个稍大一些,虎头虎脑的小花子。
“机灵点,别全交了。”唐意低声说了一句然后闪身离开。
“小虎哥哥,里面好多银钱?”一个小女孩好奇的看着那个虎头虎脑的小花子说道,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煞是好看。
小虎正是这群小花子的头儿。
将众小花子领到偏僻的角落,小虎才缓缓打开了唐意给的那个钱袋。
钱袋一打开小花子们都愣住了,只见钱袋里面除了有十几枚铜板之外,还有一块银锭,看品相是五两上好的雪花银。
小虎当即收了钱袋贴身藏好,嘱咐小花子们这件事千万不能对丐帮里的丐头讲起,这些钱可以攒起来以后做个小买卖总比看人脸色乞讨来的爽利。
同时小虎脑海中记起那个给他们钱袋的唐意,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报答恩人。
……
唐意打发了小花子刚要去城南的殓尸房寻宋默,突然一个人影满身尘土跌跌撞撞的从旁边的巷子里钻了出来。
这人没穿外套,灰头土脸,揉着脑袋口中骂骂咧咧道:“好一个六扇门唐意,老子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竟对我下如此黑手,等着吧,老子这就去京府衙门告你去。”
这番话正传到唐意耳朵里,他猛的停住脚步瞥了一眼来人,却是并不认得,心中疑惑此人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
六扇门唐意,应该没有第二人。
其实这人唐意不认得,但宋默却认得。
原来这人正是德丰苑戏班班主,马明德。
见马明德口中仍旧不干不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