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重玄胜,姜望带着些歉意道:“让你为难了。”
重玄褚良的松口,自然是看在重玄胜的份上。从感情上,他与重玄胜叔侄投契,从利益上,他也已经在重玄家内部的争斗中,选择了重玄胜。
当然,到了重玄褚良如今的位置,他的支持必然是有限制的。
重玄胜如果不思进取,或者妄自尊大,这份支持未必不会移转……毕竟重玄遵也是他的亲侄子。
倒是重玄胜摆摆手道:“我在青羊镇说了不为难,那就是不为难。”
重玄褚良听说姜望杀了龙面之事,才抽空来见一见他。只因为姜望的坚持,令这次见面匆促结束。这事重玄胜却不会说。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埋怨没有意义。
“不如你还是不要回去了。”他说道。
这是他之所以让姜望亲自送降卒来军营的原因,龙骨面者的出现,让他意识到姜望所面对的危险,并不仅止于之前以为的嘉城城域范围。
然而有些涉及军情的部分又是绝对不能说的,为此他连重玄家的那位超凡医修都没有召回,就是决意让其在青羊镇自生自灭了。
事实上他这次带着十四赶往青羊镇,已经是触犯了军规,事后责罚是免不了的。倒是逼降五千士卒可以算作一桩功劳,或能相抵。
姜望听得很清楚,看得也很清楚。
从席家族灭,到对嘉城城卫军近五千降卒的处置……
都可以看到齐军方面的态度,也实在是太酷烈了些。由此可以窥见阳国的未来,根本漏不下一点天光。
覆巢之下无完卵,青羊镇免不了风雨飘摇。
但姜望摇了摇头:“我还是要回青羊镇,不仅仅是为了帮你。我的部下、朋友,都在那边。”
尤其是在飞雪劫中,青羊镇域百姓可以说是救了他一命。在这种时候,他更不会视而不见。
“决定了?”重玄胜问。
“有什么好担心的?”姜望笑了笑:“我刚刚推开天地门,正是突飞猛进的时候。之前的危险已经过去,之后只会越来越安全。”
重玄胜没有与他争论未来一段时间阳国的危险程度,他相信姜望必然已经想得清楚了。
因而只是叹了一口气道:“昨天得到的消息,王夷吾已经突破了通天境极限。”
“如果说之前的极限是在这里的话……”重玄胜挪动脚步,往前走了五步:“他又走了这么远。”
“他重新定义了极限。”姜望也禁不住感慨:“确实让人佩服。”
重新定义一境之极限,这是足以列入超凡世界里程碑的事件。王夷吾即使死在当下,也已经能名留史册。
即便是对手,他和重玄胜也不能无视这样的成就。
要说遗憾,自然不是没有。原本他也是有这样的机会的……
早课晚课,无论寒暑,他是一刻也未曾偷懒。从不懈怠,实力一直在稳步提升,而且也没有触摸到瓶颈,说明他是有机会走到那个极限,乃至于打破那个极限的……
然而碍于时局,不得不提前做了突破。
但后悔倒也不必。
王夷吾有一个军神师父庇护,大可以从容探索。
他姜望人在异国,身如浮萍,挣扎着求活已是不易。
没必要事事求全责备,无非是“尽力而无悔”,此五字而已。
“当然叫人佩服。但作为对手,就不那么让人愉快了。”重玄胜摇头道:“其人束缚已去,天地门随手可推,或许现在已经道脉腾龙了。而其人一旦推开天地门,立即便入腾龙境最强之列……至少我没有把握对上他。”
“他与重玄遵的合作,真有那么牢不可破吗?”姜望有些好奇:“付出一定的代价,有没有可能化敌为友?”
即便挑战重玄遵已经是一件这样艰难的事情,但若要面对王夷吾这样的敌人,还是难免让人忧心。
“如果重玄遵收买你,你会答应吗?”重玄胜道:“王夷吾和重玄遵之间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只会比你我更紧密。”
既然重玄胜这么说,就说明分化的确是走不通了。
姜望想了想,没有说话。真要对上,战便是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必须得说,你留在青羊镇,对我来说是好事。”重玄胜认真说道:“为了这次出兵阳国,我已经押上了全部身家。”
从得知这次齐军的统帅是重玄褚良起,姜望其实心中就有了推测。
他想说重玄胜赌性太重,但又觉得,若不是这样去搏,只怕永远也没有争赢重玄遵的机会。
“我和叔父赌上了全部的政治资源,我要一整个阳国,我要分这块大饼的权力。”
重玄胜轻声又充满野心地说道:“我叔父大军在外,困住这张饼,也守住这张饼。而你在内部,侵蚀这张饼。你在青羊镇域做得越好,阳国那些官僚丑陋的样子就越清晰。在风雨飘摇的时候。你要把青羊镇经营成一个世外桃源,让它成为所有阳国人向往的地方。青羊镇这样的地方存在,本身就可以让阳庭人心尽失。”
他在此时透露了他的目标。
姜望之前的想法是整合阳国境内所有重玄家的生意,让其成为重玄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