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那种能够剖开心扉交流的关系,裴苑几乎从没对纪染说过我爱你这种话,纪染也没有像寻常女孩那样表现的太过依赖她。
但是这一刻,她是能感觉到纪染对她的依赖和眷念。
裴苑再开口时,语气没那么冷硬,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解释的语气:“染染,或许你不赞同我的做法,但是我不后悔。你们不适合,你不了解他的家庭不了解他的出身,你是一头扎进去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走错。”
“什么是对的路呢?”纪染望着她,自嘲地笑了一声。
她当然知道在裴苑眼里什么是正确的路,因为上一世她就是朝着那条路一路走下去的,没有行差踏错一步,每一步都是她的规划。
纪染眼眶里隐隐蕴着泪,乌黑的眼眸被一层水光蒙上,摇摇欲坠。
她说:“或许您不信,但是我走过那样的路,走过你所说的对的路,心无旁骛地学习、工作,不要被外界干预。可是您知道吗?那并不幸福。”
“你说的那条路,并不幸福。”
午夜时,打开手机通讯录的时候,连一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没有朋友,也没有喜欢的人,压根不知道原来全心全意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可以这么幸福。
哪怕是两个人喝一杯奶茶,都那么甜。
甜到让她再也不想去走那条所谓正确的路。
她见过那个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未来,所以她现在想要去感受另外一种未来,是她和他的未来。
她想要知道这个未来有多不一样。
裴苑并不想在沈执面前再跟纪染争执下去,所以她决定结束一切,带纪染立即回家。但是纪染低头看着从始至终坐在病床上安静望着她的沈执。
她询问:“妈妈,我可以再跟他说几句话吗?”
裴苑眼神复杂地看着沈执,今晚她气恼过、冷漠过,但是也有内疚过。纪染的话确实让她有所触动,作为一个母亲,她这么一个少年确实太过残忍。
因此一向从不退步的裴苑望着他们,低声说:“我在楼下等你。”
裴苑推门离开,高跟鞋在地上发出的声音渐渐远去。
纪染这才看向沈执,他眼神落在她身上,神色温柔缱绻:“好了,快回家了,太晚了。”
纪染没想到他说的会是这句话,皱着眉想要开口,却又迟迟说不出口,直到她轻吸了下鼻尖,小声问:“你有没有想跟我说的?”
可是这么问似乎有点儿歧义,她又说:“如果你生气,你可以跟我说,也可以骂我。但是你放心,以后谁都不可以说你,哪怕是我妈妈也不行。”
沈执抬着头看向她,没说话。
但眼神是那样软。
此刻他心底唯一的想法的只有,何其之幸,他喜欢的那个人是纪染。
都说人生的道路那么长,每个人在成长过程中,都会不断的变化。可是不管从他最初遇见纪染开始还是现在,她始终是那个心底柔软犹如小太阳般的少女。
沈执站了起来,他轻轻张开手臂,嘴角勾起,微微笑起:“染染,过来。”
纪染走过去的时候,沈执收拢手臂将她抱在怀里,他的脸颊在她脸侧轻蹭了下,声音柔软:“染染,我难过,但是我并不生气。”
说完这句话时,沈执轻轻松开她,两人望着彼此的眼睛。
沈执说:“你妈妈说的话是事实,哪怕她不说也存在着。我母亲她确实是个精神病人,我不能保证这样的遗传基因没有遗传给我。所以你不要对你妈妈太失望,她只是说出了一个事实。”
连他自己都在逃避的现实。
突然纪染拼命地摇头,她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刚才和裴苑那么对峙的时候,她都没有落泪。
但是现在她哭了出来。
因为心疼。
世界待他已经这么不够好,她身边的人也要这么伤害他。可是这一刻,他却还想着的是她。
纪染的眼泪落在他的肩膀上,明明穿着的病号服,可是眼泪像是穿透厚厚的衣服,烫着他的皮肤。
纪染哭地哽咽,终于她抱住他的脖子,摇头:“你很好,你一直很好。”
突然纪染好想重新回到她的二十七岁,因为在那个时空里的沈执虽然冷漠骄矜,可是他永远那么骄傲,不用担心外界的狂风骤雨的伤害。
那时候的他,谁都伤害不了。
可是她突然又好心疼,那个二十七岁的沈执究竟经历了怎样的过往,才走到那里。
是什么样的伤害和诋毁才让他成为那个铜墙铁壁防护的骄傲男人。
沈执本来想安慰她,可是没想到反而惹得小姑娘越发哭的大声,她的眼泪一颗一颗砸下来,落在他的心头,犹如滂沱大雨那样。
心疼地心脏犹如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
连呼吸都有些凝滞。
他捧着她的脸颊,鼻尖轻轻抵着她的鼻尖,声音低沉沙哑:“染染,我一直觉得我并不是个幸运的人。运气这两个字好像天生跟我没关系。”
“可是我突然发现,并不是我不幸运。”
他的声音微微停顿,脸上露出一点点的笑容,哪怕那样浅淡,却是发自心底。
“是我用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