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白锦绣垂眸, 一动不动。
聂载沉等了片刻,将她另只手也慢慢握住, 完全地拢入自己掌心,轻带着,想将她拥入怀里——像从前他曾做过许多次的那样。
但她忽然动了下身子, 缓缓地抬起眼眸, 对上了他的目光。
“聂载沉,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全部了吗?”她轻声地问。
聂载沉一怔, 心中涌出一缕不祥之兆。
“绣绣,我请求你, 原谅我!”他再一次地强调,更加紧地握住了她的双手。
她和他对望了片刻,将她的手从他的掌心中轻轻地抽离了出来。
“我知道。”她点了点头。
“确实,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 我很生气,觉得无法接受, 但后来,我原谅你了,这一点我也对你说过的。真的,没有骗你。”
她说她已经原谅自己了, 但聂载沉却分明感觉的到,她再不是从前那个追在他的身后要他和她结婚的白小姐了——那时候,她还曾被他视为必须承担的责任,而现在, 他方知道,那样的她,是何等的珍贵和可爱。
聂载沉想要时光倒流,想要她在他的面前还是从前那样一个白小姐,会纵情地欢笑,也肆意地骄纵。然而仿佛已经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
她原谅他犯的错了,她却也已变了。
聂载沉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聂载沉,我觉得我还是喜欢你,对你有感情的,否则我不会自己去照顾你的母亲。往后,如果还有类似这样需要我的地方,我还是会很愿意替你去做的。”
“但也就这样了……”
她的眼睛里隐隐仿佛有了水光的影,转过脸去,停了片刻。
聂载沉看见了,心仿佛被什么给重重地扯了一下,伸手想抱她,她却很快又转回了脸。
“你刚才的解释,非常合情,也非常合理,我接受你的道歉,真的。但我也实话和你说,即便你这样和我解释道歉了,我的心里,也没有圆满了。我找不到从前那种不顾一切只想嫁给你的感觉了。”
“其实全怪我不好。或许是我这个人太过贪心,想要的太多,也太任性,本来就不适合结婚。你当初的顾虑是对的。现在我们这样,你要是愿意离婚,就照我之前提议的,等你什么时候觉得方便我们公开。你要是不想离,我也不会坚持强迫你。你进来睡床上吧,我们是夫妻。”
她说完,爬回到床上,躺了下去,闭目片刻,忽然又睁开眼眸。
“对了,还有件事和你说一声,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我从前送去欧洲参展的一幅画获了奖,我的老师发电报给我,叫我过去参加活动。到时候,会有机会和很多我喜欢的大师近距离面对,这是我一直期待的,我会去的。”
聂载沉倏然转头。
“什么时候走?多久回来?”
“下个月。回来的话,看情况,至少半年吧。你也知道的,不算在欧洲的停留,光是来回坐船,就要两三个月了。既然去了,我会计划停留地久些。”
“所以接下来我会很忙。出发前,我会把工厂的事全部纳入正轨。明晚我要和妇女画刊的主编吃饭,讨论广而告之的计划,接下来还有样衣展示推广,等等好多事情。我不知道我会几点回家。你是个大忙人,比我更忙,事情也更重要,真的不必耽误你的正事特意来接我了。”
聂载沉看着她。
白锦绣抬手,掩嘴打了个哈欠,随即朝他笑了笑:“很晚了,明天还有事,你关灯吧,你也好睡了。”
她朝床的里侧挪了挪身子,给他让出了一块睡觉的地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蜷着,睡了过去。
这一夜,再无别话。
第二天开始,她果然像她对他说提过的那样,忙碌极了。
她从前是个生活作息没什么规律可言的人,常常是兴致来了通宵达旦画画,然后第二天睡得昏天暗地也不起来。但是现在,她却天天早上六点多就起床,七点准时出发,让司机兼保镖送她去工厂。晚上倘若八|九点能回来,已经算是早了,常常深夜而归。往往是聂载沉已经回来,她还在工厂,或者外面哪里参加某个聚会和派对。
这样十来天后,这天晚上,聂载沉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回到白家,夜里十点多了。
白锦绣却还没回。
空荡荡的房间,空荡荡的床。他了无睡意,站在窗前,望着大门的方向,出神了片刻,下去问白家下人:“小姐今晚去了哪里,她有没说?”
“姑爷,正想上去和你说呢,刚才没遇到,您就已经上楼了。小姐傍晚就打过个电话回来,说今天她有一个好朋友过生日,大家在德隆饭店里开通宵的生日派对庆贺。她晚上不回了,晚了就直接睡饭店里。”
聂载沉回到房间,把自己仰在床上,闭目躺了一会儿,忽然翻身起来,穿好衣服,出房间下去,开着车出了门。
他到达德隆饭店,已过午夜,饭店大堂里的值夜门童告诉他,今晚饭店里确实有个通宵的派对,好像是一个什么南洋富商的女儿在过生日。
“哪里?”
“二楼玫瑰舞厅。”
聂载沉穿过空无一人的雕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