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反而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
沈离经往前走了两步,听到他说:“对不起。”
只是不知道是在对谁说,是对她,还是对李云宜。
在来到驻春阁的路上,她想了很多和蒋子夜对峙的局面,也想过手刃他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心软,要狠狠的杀了他折磨他,可又觉得什么都想说,直接让他死了算了。
唯独没想过这种可能。
到了最后,她和蒋子夜没有什么争吵抱怨,没有歇斯底里的恨和怒火,只是漠然。看着一个深爱他的女子将匕首插进他的心口,她没有难过,也没有解气,就是觉得疲倦。
俯身想去拉李云宜时,她突然拔出匕首,抬起血淋淋的手臂,闻人宴赶忙将沈离经拉回去,接着噗嗤一声,李云宜划开了自己的喉咙,血喷洒一地。
她倒下后,半个身子躺在蒋子夜怀里。
沈离经睁大眼看着他们两个,耳中一阵嗡鸣,身子突然向前一倒,闻人宴将她拉回来打横抱起。
不等一切事情平息,崔远道就首先下令,将皇室中人全部除去,除了远嫁的公主以及宁王一脉,没有能够免罪的。
朝中有老臣冒着被砍头的风险,在朝堂上破口大骂,傅归元坐在龙椅上,听到好几次这种话,一部分被辞官,一部分直接拉去斩首。
蒋嘉莳也曾是个公主,听说了这些事,气到几天不让闻人复进屋。
新朝刚建立,最不能容的就是朝中老臣有异心,拥护前朝血脉。即便傅归元的所作所为会落人口舌,也好比给朝中带来祸端的好。沈离经一直说着要绝了蒋氏的血脉,并非夸张。
蒋氏的江山,这才算是易了主。
沈离经是被马车的颠簸给晃醒的,宁素和红黎见她醒了,就往她嘴里塞了药,递过茶水来送服下去。
“要去哪?”
她可不记得京中哪条路坑洼成这个样子,像是要把她五脏六腑都给颠到移位。
宁素实话实说,掀开了车帘。
光线透进来,沈离经看到是黄土大道边的杂草,这是离开京城的路。
“一觉醒来都出城了?”
“我看再耽搁下去,你这身子是要撑不住了。闻人宴非要和你一起走,他走了烂摊子可都得落到皇上那边,哪能让他离开,就催着我连夜先送你出城了。”宁素拍了拍她的背,沈离经猛得咳嗽起来。
“你看看,我两下都能把你打死,还想和他成了亲再回去,你不要命了?”
红黎看着车马外的斜阳,轻声说:“你可算是醒了,没见到城门的惨状,可吓人了。”
她和宁素都是见过不少死人的,江湖上刀剑无眼,宁素又是医者,什么惨状没见过,即便如此,那日出城还是不忍多看。
夏日里蝇虫多,又堆了那样多的死人,一时间附近的街上都能闻到恶臭。砖缝里渗着的血大雨没能冲走,看过去细细的红连着。满街残肢碎肉,官兵都是忍着恶心去打扫,光是看一眼都能做好几天的噩梦。
沈离经是能想到这些的,蒋风迟和蒋子夜都死了,这罪责就会被丢到傅归元和闻人宴身上。
清白几百年的闻人府,这下子是真的要背上洗不干净的污名。
无论他是否解释,百姓都会认为他也是乱臣贼子,主导了这场祸事。
高高在上又清冷孤傲的人一朝被拖下神坛,是多少人都乐于看到的事,他们指不定还要拍手叫好。
比起接受一个完美无缺的人,他们更愿意相信闻人宴这种谪仙,也是会有污点有罪名的。
一路昏昏沉沉,没遇到什么太大的动荡,几乎是日夜兼程没有停歇地在赶路。
净源就是一个在深山老林的谷,地处偏僻不说,路上还有一大片坟地,常常有人迷路,因此那附近有闹鬼的传闻,就更加人迹罕至了。
几人下了马车一直走,最后乘着船到了才到了谷中。
路上长了许多颜色鲜艳的花,毒性极强。
一个采药的童子看见了他们,背着箩筐跳起来,大喊道:“师姐带着小师妹回来啦!”
沈离经听到小师妹两个字,脸瞬间就黑了,龇牙咧威胁:“谁是你小师妹?说话给我小心点!”
童子不过十岁左右的少年,头发挽起来用布巾扎着,看上去个子也不高,却一口一个师妹的叫沈离经,闹得她恼火,也不管自己身子不行,跑着去追打他。
谷中的人听说宁素她们回来了,都守在门前等着迎接。
一声又一声的小师妹,叫得沈离经火大。
她似乎有一点理解当初闻人宴被他们叫小师弟时,为什么脸色会那么难看了。
净源老祖姓宁,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谷外的人多称他宁老祖,而谷内人就称他是师父,或者尊称一句宁老。
宁素就是他捡来的小孩,谷里其他的孩子也多半是捡来的,每一个都随了他的姓。
当初沈离经没醒的时候,还想着要是失忆了,也给她再取个名字。
沈离经被忽悠着做了他徒弟,就莫名其妙多了一堆小孩管她叫师妹。
宁老祖正躺在椅子上剥石榴,见她来了就指着一个小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