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胤善呵呵一笑,将手头的书本放好,点手让他平身。
“爱卿,今日你怎么来了?”
皇帝的热情,让万重山受宠若惊,忙说道:“臣今日前来,是为了一件事,陛下……”说话之间他故意拉长了音调,目光也落在秦俊身上,皇甫胤善摆了摆手,秦俊黯然退去,但他一点也不好奇这两人的对话,反正在这殿堂之内,就算是一只虫鸣,也避不开他的耳朵。
秦俊离开了,皇帝这边才冲他道:“现在没人了,要说什么,只管讲。”
“陛下,臣听人说,前线上好像还出了一件喜事?”
皇甫胤善双眉一挑,对于沈安纳东夷圣女一事,耿耿于怀,要是不提起还好,忽然点破了,他这心里很不是滋味;平日中万重山总是挑着他喜欢的话说。
就算是天大的事,也得顺着他的意思,先哄的开心了,之后再来谈,言辞之间也很避讳。今日这是怎么了?难道他跟随朕这么多年,还揣不透朕的心思?
目光闪烁,皇甫胤善脸上并无半点好颜色给他:“这件事,你是从哪听来的?”
“自然是枢密院。”
万重山捋了一把虎须,压下声音
:“陛下,沈安做的过分了。”
“你也这么觉得?”
“正是!”
万重山义愤填膺,满脸厌恶:“东夷者乃是我大梁只外敌也,这一次他沈安既奉皇命前往远征,收服,成功的话,则一切所属都应归在陛下手中。”
“可是他倒好,竟利用这个机会,纳了个什么圣女在手……身为王爵,竟忽视朝廷法度,不想着尊卑之辩,简直可恨!”
在他看来,沈安从东夷得到的一切,都必然是皇帝所有才是,不管是金银财宝,还是人物东西。
这些没有一样,不属于皇帝的,而今东夷是投靠了大梁,就算他们被彻底扫灭,则一切战场所得,也还是皇帝的。
换而言之,皇帝拥有一切,一切也都是皇帝的。
沈安首先私自做出决定,那就是对皇帝不敬。
“朕,是许给他独断专行之权的。”皇甫胤善冷冰冰的说道。
“那是陛下隆恩,做臣子的哪能当真这样做?”万重山一排胸脯:“古往今来,明君授予臣子的是信任,而臣子汇报给明君的,则是赤诚、忠肝义胆。”
“陛下可以如此对他,然而沈安若心中只有陛下,他则
不能这般对待您,此是他的一不敬。”
皇甫胤善默默无语,凝视着她;万重山又点出沈安第二处不敬:“东夷族既然归化,则如臣所说一切都要有陛下控制才,生杀予夺,无不是陛下隆恩天裁。那东夷圣女自然也是陛下的。”
“臣知道陛下不是那种人,但规矩还是要讲。”
“沈安现在自己将圣女纳入家中,完全是不将陛下放在眼中,僭越之罪,已成定局!”话说到这,万重山顿了一下,目光瞬间转寒,近乎腊月冰封过的江面一样,倒映着皇帝脸庞的轮廓。
“还有一条,也是臣认为最重要的;前两者陛下隆恩,可以不与他计较,毕竟朝廷是肯定他所有功绩的,但是最后一条,实在令人无法接受。”
“是什么?”
话是这么问的,但皇甫胤善此刻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相信者肯定与万重山要说的,不谋而合。
“最后一条,臣认为,沈安纳入东夷圣女的目的,根本上就不是一心为国;东夷人属蛮夷之流,最看重的还是原始血亲之隙,而今他纳入圣女,既等于是与东夷王联姻。”
“那么从他结婚的一刻开始,是不是东夷,就等
于成了他沈安的后备力量,而非属于我大梁掌控?”
“他一个朝臣,位高权重可以,不将同僚放在眼中也行,但唯独不能做的,就是拥兵自重。”
东夷人以长弓骑射闻名于世,他们这一次虽然败在大梁军队下,但这是因为大梁军队,拥有超强的武器,可是这一切的根基,不还是沈安吗?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沈安的那些兵器,那么大梁军队能否战胜他们,尚且还是未知数。
“如果以一天沈安真的要叛变的话……现在列装在军队中的那些兵器他带不走,可是一旦断了弹药,后果将不堪设想。”
万重山的话,的确不是危言耸听;皇甫胤善的脸色沉了下来:“看来这件事,你和朕的想法还是一样的。”
“陛下也这么想?”
一瞬之间万重山似乎被什么刺激到了,双眸精明闪烁:“陛下,如果是这样的话,咱们是不是应该……”
后面的话,他不必说,皇帝也知道是什么意思,目光兜转之中也多了几分神采,可是很快就熄灭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
皇甫胤善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他和沈安的关系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虽
然总有一天这个心腹大黄,他要想办法剪除,但未必一定要采取这么激烈的手段。
况且以沈安的力量,就算是面对全国上下的讨伐,又能把人家怎么样呢?
“记住朕的一句话。”
皇甫胤善寒声垂目,双眉之间带着几分煞气:“朕既是朝廷,也许朕可以做一些丢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