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彬道:“多谢贤妻。”
两人默默无语相对坐在马车上,清浅问道:“从前,父亲的忌日也是如此祭拜吗?”
这也太巧合了,随意抽出一天时间,便能遇上袁老大人的忌日。
而且袁彬孝顺,绝不会忘记父亲忌日。
怎么突然就冒出一个忌日?
袁彬道:“父亲到底是哪一日死的,谁也不知道,连母亲也说不清楚,只记得也是炎炎夏日。从前小时候,母亲总是在过年过节的时候,给父亲上香,后来我进京,母亲在老家,我并不知道母亲祭拜父亲,去年母亲刚到京城……”
清浅了然,袁夫人这一招恐怕是幌子罢了。
特特等着袁彬呢。
袁彬今日来,便是今日的忌日,明日来便是明日的忌日。
看破不说破。清浅道:“今日七月十五,鬼门关,我记下来了,从此咱们便给父亲今日祭祀,如何?”
袁彬道:“多谢贤妻。”
清浅笑道:“今日你除了此话,别无他话了?”
袁彬微微苦笑:“父亲死得壮烈,想到今日是他的忌日。我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两人回到府上,清浅带着瑞珠布置好了祭拜。
在袅袅烟雾中,在一杯清酒中,袁彬说起了往事。
“父亲一直是锦衣卫的人,骁勇善战,他最厉害的时候曾经将瓦剌的王子捕住。”
清浅为他斟酒:“父亲是战场擒拿住瓦剌王子的吗?”
“不是!”袁彬道,“瓦剌王子自视甚高,一个人到中原想刺探军情,被父亲发现,父亲将他擒拿。那可是瓦剌君主最爱的王子,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瓦剌之主,就这么被父亲擒住,擒住后丑态百出,又是哭又是求饶,被传为笑柄。”
清浅道:“这等丑事。瓦剌岂不将父亲当成眼中钉?”
袁彬喝了一口酒道:“可不是,后来有一次,父亲去瓦剌办差事,被瓦剌人发现,大战一场后,父亲被捉住,瓦剌人想尽办法折磨他,就是为了让他求饶,一雪前耻。可是父亲始终没有求饶,最后死在瓦剌。”
清浅捂住嘴。
怪不得不知哪日是忌日,原来如此。
“我记得父亲的尸首被送回来的时候,没有一处好的地方,母亲恸哭,我暗暗发誓要灭了瓦剌,于是进京当了锦衣卫。”
清浅奇道:“你是父亲的儿子,你去了瓦剌三年,瓦剌人居然没为难你?”
不应该继续报复吗?
“我进锦衣卫是凭本事,并不是靠父亲的名头。除了母亲,无人知道我是父亲的儿子,直到归国。”袁彬仰头喝了一大口酒,“这些年我立誓不灭瓦剌不成家,直到遇见你……。”
袁彬沉沉睡去。
清浅吩咐瑞珠:“将老大人的灵位摆到府里西北角,常年不许断了烟火。”
英雄,总是需要人祭奠的。
瑞珠道:“夫人,今日到底是不是袁老大人的忌日?”
“这些不重要了。”清浅道,“用夫君的死来博取最后的同情,袁夫人已经黔驴技穷了。”
烟雾缭绕,在牌位前徘徊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