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稚言说,“没来得及问。”
余乐坐在她身边,一口囫囵吃下两个小草莓。“我和你见过谢斯清的。”他说,“你肯定不记得了,我也是。如果不是谢朝提起,我根本一点都想不起来。高考完那天,就是谢朝约你去溜冰场那天,你记得有个小姑娘到店里租书吗?她穿校服裙,是私立学校的。”
商稚言只隐约有一点点印象,似乎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但她完全想不起那姑娘的模样。
“……她是谢斯清?”
“对。”余乐点头,“她要赶去体育馆参加学校的活动,我跟她说,可以抄近路,从朝阳里过去。”
朝阳里已经拆了,但十年前它还在。商稚言忽然想起那天晚上,他们和谢朝骑车穿过朝阳里的黑暗街道,那时候明仔的家还在,脚手架搭得很高,石灰堆在架子上,像一个蹲着的人影。余乐一路狂蹬车追谢朝,大声给他讲鬼故事。
那天早上下了一场大雨,时间很长很久。他们谁都没有想到,那袋堆在脚手架上的石灰会砸到谢斯清的腿上。
石灰不知放了多久,已经结成结结实实的一大团,十分沉重。
谢斯清骑车进入朝阳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朝阳里的铺子基本都关了门,路上没有人。她没注意有人紧随着自己,直到一根钩子砸在车轮上,她被绊得直接从车上摔倒。
她慌忙回头,看到一个瘦高青年站在身后。他脑袋溜光,脸色苍白,那根铁钩就是他扔出去的。而在他身后,还有几个正往这边奔来的人。
“跑!”光头青年忽然冲谢斯清大吼,“快跑!”
第42章 火点(6)
对谢斯清的行动,是一次预料之中的意外。
那日谢斯清的学校在体育馆开展活动,而当时秦音生下孩子没多久,谢斯清每天中午都会骑自行车从学校回家,和妈妈、弟弟玩上一会儿。那天下着雨,司机想接送她上下学,为了绕道去光明里,谢斯清拒绝了。
雄哥的人早就瞅准了这一天,他们打算展开行动。出乎意料的是,谢斯清下午上学时,没有走既定的路线,而是去了光明里。
那时候周博在光明里附近的铺子里和姐姐选家具,雄哥让他过去,周博不敢拒绝,别别扭扭地去了。他看着谢斯清来到商稚言家里,又看着她离开,拐入朝阳里。雄哥的人推搡他:你去拦住那个妹仔。
出手的人是周博,其余人最为安全。周博手里被塞了一根铁钩子,他往前跑了几步。谢斯清不熟悉朝阳里路况,她骑得并不快。在身后各人的催促声中,周博扔出了钩子。钩子本应该冲着谢斯清去的,他们要在瞬间让她失去行动能力。
但扔出去的时候,周博的手停了一停。姐姐想给他买房子,让他正经地谈恋爱结婚,脱离雄哥的控制。他们看了沙发、电视柜、餐桌,还选了一整套橱柜,在他来到这儿之前,姐弟俩还在聊着家具怎么摆,日子怎么过。这怔忪的一瞬,令铁钩子失了准头,砸在谢斯清的后轮上。
砸中瞬间,周博听见身后一阵低骂。藏身于角落的几个男人冲了过来,周博往前疾跑几步,冲谢斯清大喊:跑!快跑!
谢斯清年纪小,但人不傻。她瞬间察觉这事情有问题,顾不上自行车,拔腿就跑。路面不平整,坑洞太多,她跑了几十米,猛地被绊倒,一下扑到地上。
有人奔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把她拖起来。她惊恐尖叫,发现那人是刚才的光头。等她被光头拉起来,身后几个人已经追了上来。谢斯清吓得腿软,哇地大叫。光头又把她拖起:“你一直往前跑!别管我!别回头!”
谢斯清跌跌撞撞朝前去,身后忽然一阵乱响:光头被人打倒,斜着飞了出去,正好撞上一旁的脚手架。竹制脚手架抖动不已,簌簌乱响。
“光头仔你癫啦?!”有人朝谢斯清追来,有人用铁棍指着那光头青年喝骂,“她是雄哥的目标!”
谢斯清转头往前跑时,脚手架忽然剧烈抖动几下,在她面前砸下几块砖头。她吓得跌坐在地,再想爬起时,忽然嘭的一响。
剧痛瞬间让谢斯清脑中空白了一瞬。一个石灰袋子砸在她右侧大腿上,压得很死。右腿在膝盖处扭成了奇怪的角度。谢斯清急喘着,开始疯狂哭叫。
身后追击的人一下呆了。被沉重石灰袋子压着的膝盖贴紧地面,蜿蜒流出一道血。谢斯清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她拼命想要推开那袋水泥,但袋子湿滑,她恐慌中力气不够,又因为害怕和剧痛一直发抖,石块一样重的袋子根本纹丝不动。
脚手架彻底松散,哗啦啦全部倒下。谢斯清嚎啕大哭,抱着头趴在地上。身后没了声音,那些人都走了,光头被砸得头破血流,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掏出手机,朝她跑过来。
警察开始侦办案件之后,谢斯清才从父亲口中得知,那个打了报警电话之后就逃跑的光头青年叫周博,他的姐夫苏志雄正是这场事故的策划者。他们想绑架谢斯清,向谢辽松诓一笔钱。苏志雄当年和谢辽松在生意上有过一些往来,谢辽松认为他做的不是正经生意,不想与他合作,还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苏志雄暗暗记仇到今日。
谢斯清听这些话,也只是听过就罢。她的注意力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