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看不出他的深浅。
“小娃子,老夫跟你说这个,是看在今日你来探望老夫的情分上,此话不过六耳,你可放心,你是个伶俐人,而且是长安城年轻一辈里最耀眼,前程最敞亮的。
接下来这三年,想必你在朝堂的分量会越来越重,老夫虽在牢里,却也听说陛下已将你调任尚书省,天下皆知陛下对你寄予怎样的厚望,既然有此分量,小娃子,你说那些对储君之位有心思的皇子,会不会争相拉拢你?
眼下的局势你可以装装糊涂,耍耍混帐性子,可是待到时局变化,箭在弦上之时,可由不得你了,你若不站对位置,可就是真正的杀身之祸,那时的你,还指望用装糊涂耍性子的法子推搪过去吗?”
罗云生眼皮一跳,立马直起了腰,看着侯君集似笑非笑的眼神,罗云生很快松垮下来。
这家伙……难道天生是个造反的人才?刚才差点被他带进沟里去了。
站队确实是个问题,就算李承乾被废黜了,大唐的朝臣们还是不知道该站在哪位皇子的阵营里,可是罗云生却丝毫不担心,因为他最清楚该站在谁的阵营里。
“师兄,您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就别对师弟说了,师弟害怕,您若想过过嘴瘾,说梦话也行,师弟今日只想与侯将军共谋一醉,您何必给师弟下套呢?”罗云生苦着脸叹道。
侯君集摇摇头,一脸失望之色:“果真是个四平八稳的娃子啊,亏老夫还跟你挖心掏肺……”
斜眼睨着罗云生,侯君集淡淡道:“你小子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性子,今日来大理寺看我,说是故人情分,不过还是带着目的的吧?现在酒咱们也喝过了,故人之情咱们也叙过了,大逆不道的话咱们也说过了,现在说说你的正事吧,老夫一介入狱莽夫,你有何事求我?”
不得不承认,侯君集看人很准,罗云生也不得不惭愧的认同,自己确实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当然,究其本心,探望侯君集确实是第一位的,另外的目的排在第二。
“小子真是来大理寺看您的,师兄怎可怀疑小子的一片诚心?”罗云生露出委屈之色,甚至还撅起了嘴,萌得不要不要的,指了指面前的酒和菜,道:“小子还带了酒菜呢,十足赤金诚意……”
侯君集哼了哼,道:“酒菜老夫领受了,至于你的诚意,呵呵……”
罗云生嘴角微微一撇,有种肉包子打狗后的失落,人与人之间没信任了。
师兄若不信,小子今日便一字不说,探望过您后马上告辞,如何?”
侯君集眉头皱了皱,狐疑地盯着他:“老夫一生看人从未走眼,莫非你今日果真只是来探望老夫的?”
“果真,不信请您看小子诚恳的眼神……”罗云生天真烂漫地眨眼。
侯君集嫌弃得不行:“好了,老夫你也探望过了,盛情心领,可以滚了。”
罗云生笑嘻嘻地起身,朝他行了个礼,然后果真朝牢门外走去。
侯君集盯着他的背影,发现他竟真的二话不说便走了,侯君集拧着眉摇头喃喃嘀咕:“难道老夫果真猜错了?”
狭长的过道内再也听不到罗云生的脚步,牢房内又恢复了往常的寂静,那种深深的孤独感再次袭扰侯君集的心头。
还没来得及感慨自己风光过后的飘零英雄路,牢房外面的过道上又传来脚步声,没过多久,一张笑嘻嘻的熟悉的欠抽的笑脸出现在牢门外。
“师兄久违了,师弟第二次来探望您,啊呀,上次的酒还没喝完,正好小子与侯将军共谋一醉……”
说着罗云生推开牢门便进来,在侯君集的目瞪口呆之下,罗云生如同走入了自家庭院,径自给酒盏斟满,然后小心翼翼地浅啜了一口。
啜完一口后,罗云生面色坦然地开始聊家常:“久不见师兄,今日再见,侯师兄风采依旧,虎威犹存,实在是可喜可贺……”
侯君集回过神,顿时露出玩味的笑容:“好个油滑的小子,连老夫都被算计了,这算是你第二次探访了吧?”
“对,第二次。喜见侯师兄精神矍铄,神采依旧,师弟欣喜不已……”
侯君集嘴角抽了抽,沉默片刻,叹道:“赶紧说正事,老夫不想第三次被你探访了。”
罗云生给侯君集斟了一盏酒,敬过之后方笑道:“师兄只身赶回长安,从容入狱,可谓悲壮,小子感怀不已,听说您当初横扫西域后,奉旨建安西都护府,其址就设在陇右旁边……”
侯君集疑惑地道:“为何突然提起这事?”
“没什么,就想问问大唐的征西大军留在安西都护府的有多少人。”
侯君集道:“先期大约留下了两万余人吧,这两年朝廷忙着调拨粮草军械,日后还要从关中各地调数万府兵前往戍边,安西都护府的兵马通常要维持在六万左右方能对西域诸国形成足够的震慑,也能保证丝绸之路的畅通无阻。”
罗云生垂头想了想,道:“小子有几个朋友,欲往西域从军,建一番荫妻封子的功业,不知可否?”
侯君集笑道:“男儿建功立业,自是无可厚非,此事你何必问老夫?想从军的话,径自去当地县衙官府投个名,然后被编为府兵,长安城外操练一年,约莫有个杀才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