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诧异之色,随即很快恢复如常。
难怪徐汤惊讶,李世民这道旨意看似平常,只不过给太子李承乾坤的仪仗加了双马,顺便鼓励他努力学习,来日让他去弘文馆给大儒们讲学。
可是但凡身处朝堂的人听到这道旨意,却不知会怎样的震惊。
这可不是寻常的圣旨,而是一个很强烈的信号!
尤其是是弘文馆讲学。
弘文馆可不是能随便讲学的地方。
武德四年,高祖皇帝置修文馆,设于门下省,后来贞观年改名为弘文馆,设置这个弘文馆是为了招揽大儒出山,教授为学之道,并且天家所有的皇子公主也要老实坐在里面上课,讲学的大儒包括房玄龄,孔颖达,褚遂良等当世名臣或博学鸿儒,下面听课的也不仅是皇子公主,还有当今颇富天资的士子名士,从弘文馆学成而出者,无一不是一方名臣干吏。
让太子在弘文馆讲学,这分明是存着给太子在大儒和士子之中树立威望的心思。
徐汤脸上一闪而逝的异色被李世民捕捉到了,李世民皱了皱眉,道:“有何不对?”
徐汤急忙躬身:“奴婢无话。”
李世民神情忽然浮上深深的疲惫之色,无力地挥挥手,道:“如此,去颁旨吧,还有,宣晋王治,朕要考究晋王最近治学成效。”
“遵旨。”
“去吧,朕乏了,想睡一会儿……”
大殿的门被轻轻关上,殿内的光线忽然变得暗淡。
李世民的表情藏在黑暗之中,除了深深的疲倦和孤独,什么都看不出来。
罗家庄,泾河边。
罗云生惊愕地看着武媚娘,久久未出声。
武媚娘被罗云生的目光盯得浑身发毛,开始还羞怯地垂下头,后来越来越羞,不轻不重地推了他一下。
“喂!你在看什么?”
罗云生摇摇头,仍旧一脸的不敢置信:“你果真抽了齐王?”
“嗯。”
“因为我?”
武媚娘瞪他一眼,道:“谁都不为,就是看不顺眼,不能抽吗?”
“当然能抽,还可以用任何姿势抽……”罗云生表情无比惊叹,嘴里啧啧有声,盯着武媚娘上下打量:“厉害啊,以前咋看不出你这么暴力呢?隐藏得太深了……”
武媚娘羞得不行,想跑又舍不得,只好恨恨掐了他一把,道:“上次行刺……伯母,事情闹得那么大。
以你的性子还不把长安城捅翻天呀,那时圣人若震怒,不仅是你,连整个罗家都倒霉,我若不出手先帮你把仇报了,你现在大概还在大理寺里等待圣人发落呢。”
罗云生神情浮上感动之色,忽然握住了她的小手,道:“我知你性子淡泊,与世无争,柔柔弱弱的一个姑娘,却出手做那伤人之事,真是难为你了……”
武媚娘笑得无比甜蜜,今日做的一切恶事,伤人的事,心中满满的愧疚和后怕,然而此刻罗云生一句感谢,却将她心中所有的罪恶感祛除干净,仿佛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等到他这句话,此刻的她甚至忍不住冒出更罪恶的念头,如果他能再多夸几句,说不定以后她还会为他做这些恶事……
羞羞怯怯地垂下头,武媚娘嘴角的笑容却越来越深,眼里的情意浓得像一碗粘稠的蜜,甜得连心都融化了。
“武媚娘……你只抽了齐王一人,对吧?”罗云生在她耳边轻轻地道。
“嗯,禁卫还打伤了他的仪仗侍卫……”武媚娘闭着眼,呢喃如梦呓。
罗云生的声音愈发低了:“可是……行刺我娘的幕后真凶不是齐王,是越王啊……”
“啊?”
武媚娘很尴尬,尴尬得无地自容。
为心爱的人报仇,生平第一次干出了伤人之事,原本以为在心爱的人眼里,她的形象应该更高大了几分,尽管心中充满了罪恶感。
可是从来都是被保护的她,也能做一次保护别人的事,所以罪恶感的背后,隐隐也藏着一丝翻身弱女子把歌唱的兴奋和得意。
然而,武媚娘没想到,罗云生简单一句话便把她的小兴奋小得意击得粉碎。
费了许多心力,调动了整个公主府的禁卫,像流氓半路截住小学生敲诈零花钱似的把齐王堵在荒郊小道上,着实抽了他几记。
她府中的禁卫甚至摆出了标准的战阵冲锋的阵势,实可谓气贯长虹,牛气哄哄……却没想到,她连最基本的报仇目标都搞错了。
太尴尬了!武媚娘瞬间不想活了。
“呜呜呜……”武媚娘像只鸵鸟,把头埋在罗云生的怀里很没面子的哭。
罗云生哭笑不得,叹道:“很搞不懂你的想法啊……该哭的人应该是齐王才对吧?”
武媚娘哭声一顿,接着哭得更大声了:“我……想为你做点什么,可是……唯一为你做的一件事,还是做错了,我……呜呜呜……”
罗云生笑着抚摸她瀑布般黑亮的长发,发端传来幽幽的清香,像清晨带着朝露的花儿。
“你真的不必为我做什么,更不必违背你的本性强迫自己为我做什么,相信我,我遇到任何事都能独自解决的。”
武媚娘摇头,哭声小了些,还是抽抽噎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