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清静经,好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一些,刚转过身,却见贴身宫女匆匆穿过庭院朝她走来。
走到武媚娘面前,先屈身行了一礼,然后神情有些古怪地道:“殿下……有客来访。”
武媚娘美眸一亮:“是……他么?”
宫女知道这个“他”是谁,摇了摇头,道:“不是。”
武媚娘的眸子瞬间黯淡下去,哼了一声,端起了身架,道:“你跟我多年,知道我的规矩,任何客人来访回绝了便是,还通禀个甚。”
宫女迟疑了一下,吭哧道:“可是殿下……这位客人不一样,她……是罗侯爷的夫人。”
武媚娘一惊,脸色顿时变了,复杂中夹杂一丝莫名的紧张。
“她,她来我这里……你且将她请……不,还是我亲自去迎,哎呀,我,我……这个样子怎可见客,快,叫人给我打扮一下!”
玉儿来得很突然,而且这是她第一次登门拜访武媚娘。
同住在一个村子里,两个女人基本不怎么出门,也谈不上抬头不见低头见。
更何况,两个女人中间夹着一个男人,她们一个是无名无分的先来者,一个是有名有分的后到者,多了这么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关系,武媚娘和玉儿二人彼此知道对方好几年了,今日还是第一次主动相见。
对玉儿的来访,武媚娘表现得很正式,从来不施脂粉的她,今日竟也在脸上轻轻铺了一层淡妆,细心描了唇红,眉宇正中贴了一个鲜红色的菱形花钿。
头发也高高梳起,挽成时下大唐妇人流行的高云髻,最后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武媚娘在大铜镜前犹豫片刻后,忽然换下了身上的百衲道袍,鬼使神差地穿上一身翠绿的高腰宫裙。
打扮过后,与世无争的小道姑瞬间变成了白富美的大唐武媚娘,哪怕仍是垂睑静静地站在铜镜前,仍然发散气势,令人不敢直视。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武媚娘嘴角一勾,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公主在旁边静静看着,忽然笑道:“殿下,您的眉毛若是再描一下就更美了,眉梢往上扬一点,会显得您的眼睛更大……”
武媚娘抿唇一笑,摇头道:“不妥,眉梢往上扬的话,面相太过凌厉,不仅失礼,而且也容易让人觉得疏离。”
宫女眨眨眼:“可是,今日的客人……是罗侯爷的夫人呀,殿下在她面前扮得凌厉一些不好么?往后她也不敢欺负您。”
武媚娘回头,好笑地盯着她:“我为何一定要与她争个高低?你记住,真正的高低,是在他的心里,而不是靠女人之间争出来的,我和罗夫人越争,我和她在罗云生心里的位置就会越低,就算争出了胜负又如何?难道在他心里我的位置就更高些么?这是下下之策,断不可取也。”
幽幽叹了口气,武媚娘低声道:“其实,我和她根本已不必争,她是罗家的正室大妇,仅这一条,我便输得彻底了,李世民真不是东西……”
玉儿站在道观门前,好奇地打量着道观的门楣。
道观大门紧闭,门外两排披甲禁卫雁形摆开,目不斜视地执戈而立。
道观门外正中,置着一尊硕大无比的丈高大铜香炉,炉内的香火袅袅而升,闻着便有一种出尘脱世,置身方外的缥缈感。
玉儿唇角轻勾,悄然一笑。
身在方外,心在红尘,这位公主殿下……可也不容易呢。
没等多久,道观的中门忽然大开,一身宫装的武媚娘亲自迎了出来,门外两排禁卫一愣,接着马上按刀躬身行礼。
玉儿也愣了一下。
如此隆重的迎接礼节,实在有些过了。
众所周知,无论大户人家的中门或是寺庙道观的山门,是不会轻易开启的,除非有重大的事情发生,比如皇帝颁旨,家主娶亲添丁,或是直系长辈过世,这才会开启中门进出,平日里不论任何客人登门,一般都是开启旁边的侧门,这是当世的礼仪规矩。
可今日此刻,武媚娘为了迎接玉儿,竟将道观的中门开启了,由此可见玉儿在武媚娘心中的地位。
二女都是聪明的女子,玉儿见武媚娘这般隆重的迎接礼仪,短暂发愣之后,不由暗暗一叹,然后朝武媚娘露出灿烂的笑脸。
再看武媚娘今日的穿着和俏脸,分明是刚才刻意打扮过,玉儿心中的滋味愈发复杂起来。
“罗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莫见怪。”武媚娘未语人先笑,一边说一边走到玉儿面前,非常自然地伸出手来,握住了玉儿的纤腕。
玉儿不敢托大,急忙朝武媚娘屈身一礼:“拜见……”
话没说完,礼也未行完,便被武媚娘适时地托住了胳膊,并且打断了她的话。
“行这些虚礼可就没意思了,罗夫人故意疏离我么?”武媚娘笑容愈盛,语气带了几分嗔意。
玉儿也笑了:“能与公主殿下做近邻,是罗家的福分。”
二女相视一笑,然后武媚娘与玉儿手牵着手,一同进了门,亲热得像俩姐妹似的。
偏殿落座,武媚娘亲自给玉儿沏了一壶茶,沸水冲入精致的新瓷茶壶里,满殿飘荡着诱人的香气。
玉儿眨眨眼,笑道:“这茶……倒是挺熟悉的,莫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