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对方一个简单的变阵,赵老蔫便看出来了,这是一群军伍之人,或许经历过真正的杀阵,至少是受过战阵训练的,否则不可能在瞬间便列出如此老练的阵势。
他一个人要对上二十多人,而且还要顾忌老夫人的安危,这一战刚开始他已陷入败势。
赵老蔫与二十多人对峙时,身后的老夫人眼睛却微微眯了起来。
不管她以前曾经有过怎样的经历,眼前这一幕连瞎子都看得出来,这群人是冲着他来的,老娘在罗家庄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平日为人亲和友善,从来没有得罪过人,莫名其妙竟有一群人骑着马来罗家庄找他麻烦,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跟自己的儿子有关!
情势危急,但老夫人并不慌乱,看着赵老蔫像只护崽儿的老母鸡似的,守在自己身前,将敌人死死拦在外围,老娘心中不由泛起些微的感动。
“这个瓜怂……太实心眼了,云生从哪里找来的?”老娘喃喃自语。
短暂而沉默的对峙之中,赵老蔫心有旁骛,牵挂老娘的安危,抽空扭头看了他一眼,见老娘仍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神情一点也不见畏惧,反而镇定得如同闲庭信步,赵老蔫大急,吼道:“老夫人,你快跑啊!这里离家不远,快叫部曲兄弟过来……”
老娘懒得看他,哼了一声,道:“我倒是想跑,你问问他们,肯放我跑吗?”
赵老蔫一呆,然后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跑,简直是说笑了,自己二人两条腿,别人骑着马,此地又是一望无垠的田野,哪里跑得掉?
“老蔫……”老娘盯着为首那名骑士,忽然开口淡淡地唤道。
“老夫人。”
“夺兵器,擒贼擒王!”老娘忽然暴喝。
话音落,赵老蔫甚至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下意识的便将老娘的话当成了命令,狠狠一踢马腹,朝为首的骑士冲去。
为首的骑士一惊,扬起手中的铁镗,迎面便朝赵老蔫狠狠扫去。
谁知一扫之下竟落了空,离他尚距半丈距离时,赵老蔫马头一拨,忽然换了攻击目标,身子从马背上腾空而起,飞起一脚朝旁边一名骑士踹去。
这一脚踹得扎实,旁边那名骑士连举臂格挡都来不及,便被赵老蔫踹下了马,赵老蔫随之也落了。
趁着那名摔下马的骑士七荤八素之时,赵老蔫上前将他手中的一根节棍抢在手里,节棍刚入手,便听后面有马蹄声,赵老蔫头也不回,随即一棍狠狠朝后面挥去,这一棍没扫到人,却正好击中了马头,马儿被击中了头,痛得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将背上的骑士甩落在地,然后头也不回地惨嘶着跑远。
一系列的动作说来话长,然而连起来却只发生在两个呼吸间。
为首的骑士这时终于收起了轻视之心,他发现面前这个老兵很不好对付,是个经历过无数次杀阵的狠角色,对阵经验无比丰富,刚接阵没多久,自己这边便栽了三个人,罗家庄罗家……原来竟卧虎藏龙啊!
“一起上,围而剿之!”为首的骑士面露狠厉之色,终于说了第一句话。
十名骑士很快围了上来,将赵老蔫围在中间。
仍和刚才的变阵一样,其余的十来人则策马朝老娘冲去,这是他们今日真正的目标,绝不能放过!
独木难撑大厦之倾。
这是赵老蔫此刻最直观的感受。
独自一人战二十余人,而且还要保护老娘的安危,令赵老蔫深觉束缚,本来已经很吃力了,还要分散出精力时刻注意老夫人那边的情势。
看到自己被敌人包围,而另外十余骑冲向老娘,赵老蔫顿时凄厉大吼起来,包围他的敌人不为所动,节棍和铁镗狠狠朝他劈下,赵老蔫闪身避让,然而还是不可避免地挨了不少下,后背,胳膊,额头火辣辣的痛,身形也不自禁的踉跄退后几下才站稳。
额头伴随着刺痛,有股温热的东西缓缓地延着脸颊蜿蜒而下,渐渐地,那股温热的东西流到眼皮上,遮挡了视线,触目所及的一切都变成了血红,仿佛天地间被罩上了一层鲜红的纱缦。
赵老蔫匆匆一擦,一手的鲜血,眼睛却仍狠狠地盯着包围他的敌人,满脸的鲜血再加上狠厉的眼神,如同从地底深处杀出来的凶神一般,连敌人都不由觉得心神一窒,一股深深的恐惧油然而生。
看到另一拨敌人策马离老娘越来越近,赵老蔫厉吼一声,手里的节棍忽然出手朝正面的敌人击去,对方急忙举起兵器一挡,一挡之下却落了空,赵老蔫手里的节棍仿佛有灵性一般,即将落下之时忽然在半空中硬生生扭转了方向,反而落向了身后一名骑士的马头上,声东击西的招式套路玩得非常娴熟。
这一招果然奏了效,身后的骑士完全没有提防,被赵老蔫击中马头后,马儿痛得长嘶一声,疯了似的把背上的骑士甩下来,然后猛地往前一冲,前方好几名骑士的马被负痛的马儿冲得七零八落,保龄球似的冲垮了一大截,包围圈也因此而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缺口。
赵老蔫抢过一匹马骑上去,瞅准了时机冲出了包围圈,发了疯似的策马朝老夫人冲去。
两次包围,被赵老蔫两次击破,敌人不由有些胆寒,面面相觑间,露出一股畏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