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之后,寺内一片混乱,若圆测不逃,则在寺内以大力震碎其内腑,外表不见伤痕,仵作验伤也只说是拳脚无眼误杀,若圆测逃出寺外,则在僻静无人处将其推下山崖,官府查问起来,也说是情急逃命失足落崖,此案便可了结。”
罗云生目瞪口呆,这家伙平日温温吞吞的,看不出竟是个狠角色,手段毒辣得很。
房遗爱接着解释道:“不论寺内还是寺外,圆测终难逃一死,虽说会牵累诸位兄弟,但好在死的只是个年轻僧人,而且所谓法不责众,陛下和诸位叔伯纵然大怒,责打一番便也交代过去了,最多大理寺蹲一些日子,而我,却借此事除了一个心头大患,使高阳公主回到正途,房家也不至于家门蒙羞,说来这桩事终是利大于弊的。”
“事实上,圆测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房贤弟为何放过他了?”罗云生好奇问道。
房遗爱苦笑,抬手指了指罗云生,老老实实地道:“因为这件事里,出现了一个你,你是一个变数,前日罗兄当众揍了我,我便知罗兄你已看穿了一切,圆测若死,罗兄必然第一个怀疑我,误杀与谋杀是有区别的,若然事发,我爹纵是大唐宰相也救不得我,所以我不敢行此险棋,急忙暗中下令让刺客停止刺杀。”
罗云生点了点头,虽是个坑队友的货,但至少不是蠢货,基本的揣度时势权衡利弊的能力还是有的,长安城的这些纨绔子弟,表面看去一个个混帐愚蠢,只知横行霸道,可实际上一个比一个精明,他们的老爹不是开国名臣就是开国名将,他们生出来的儿子,再差能差到哪里去?连房遗爱这种蔫软不显的家伙都能想出个借刀杀人的计谋,何况别人?
看着罗云生平静淡定的表情,房遗爱有些惊奇。
“罗兄……呃,你不生气么?”
“我气什么?”罗云生不解地道。
“呃,我算计了你们啊,不应该生气么?”
“可你没算计到啊,‘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这句话听过没?就是为你准备的,换句俗话来说,也叫‘偷鸡不着反蚀把米’,嗯,这句话也是为你准备的。”
房遗爱的脸孔顿时充血涨红,罗云生没生气,他生气了。
太伤自尊了,阴谋诡计是人人都会的吗?你好歹尊重一下使阴谋诡计的人好不好?偷鸡不着蚀把米是什么意思?
“其实呢,知道这件事我本来很生气的……”罗云生斜眼看着他,笑道:“后来一想,我又不生气了……”
“为何?”
“因为我转念一想,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反正又没害到我,而且我前日已揍过你了,更何况……”罗云生笑得很开心:“更何况,因为这件事我拿到了你的把柄,毕竟你坑的不止我一个,长安城里的权贵子弟全被你带进坑里去了,此事若被他们知道,想必你的日子不会太好过,对吧?如此说来,我反倒从这件事里得了利。”
“把……把柄……”房遗爱两眼发直。
“没错,把柄……比如说,我家最近很缺钱,怎么办呢?”
房遗爱沉默半晌,苦笑叹道:“当然由房某慷慨解囊,义不容辞。”
“这就对了,朋友有通财之义嘛,这样说来,我们将来一定是极好的朋友,我很看好我们的友谊。”
房遗爱睁大了眼,定定注视罗云生良久,忽然一叹:“罗兄,我发现你也不是好人……”
“房贤弟慎言,上一个这么说我的人,在吐谷浑被我勒索了几万贯才得到了我的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