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儿是怎么算价的?”
摊前人问价的声音让苏倾拉回了思绪。
“三文。”她道。
护国公府正殿里,硝烟弥漫。
老太太盯着他们兄弟俩,满脸愠色。
“打量着我隔得远些不知道呢,都想瞒着我是不是?过继这么大的事,你们兄弟俩就这么定啦?”老太太抬了拐杖重重触地:“我还没死呢!”
见老太太动怒,宋轩忙连连作揖:“老太太快别说这样的话了。皆是儿子的错,未提前支会您老人家声,您要打要骂都使得,万求别再生气动怒,仔细别气坏了身子。”
饶是他话说的再好听,老太太也不为所动,只撩了眼皮冷扫他一眼,而后指向门外:“你出去!”
宋轩为难的看了眼旁边的大哥。
宋毅以目示意他且先出去。”
宋轩叹气一声,愁眉苦脸的出了门。
待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老太太陡然看向宋毅,目光如电:“你是宋家的嫡长子,不娶妻不生子,却要过继兄弟的儿子,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糊涂!”
宋毅没有解释,任她斥骂。
这模样无疑就是铁了心了。
老太太见此,心下凉了半截,不免又气又恨:“我倒是不知那女子用了何种手段,偏令你对她这般惟命是从!这些年来那吃穿用度,你哪样不是捡好的往那后罩楼里送?你这掏心扒肝的,不娶妻生子只一心守着她人,还任她放肆,也任那些外人暗下嘲笑咱护国公府没规没矩!可做了这些,又如何?”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也不怕不给他脸面,当面就戳穿他素日拼力维护的假象:“她领情吗?是吃过你的还是用过你的?你当旁人都真看不出来,你这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宋毅的脸色骇沉了瞬间。
片刻后,他敛眸错开话题道:“老太太,二弟的子嗣也是宋家血脉,都是一样的。”
老太太猛吸口气,使劲锤了锤胸口。
好半晌,她缓过气来,盯着他,摇了头不可思议的反问:“你说这话是为了欺我还是自欺?自古以来因过继之事,闹得兄弟阋墙的笑话还少吗?毅儿,你若不能生倒也罢了,过继就过继了,彼此也都心安。可问题是,若日后你又有了子嗣,那这世子之位你当给谁?”
说到这,老太太忍不住冷笑:“且不说她日后能不能再生养,就单说这世事无常,将来的事哪个也说不准,你就能确保日后不会为旁的女子改变初衷?”
宋毅一言不发的立在那,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来。
“你要如何待她,我日后皆不会反对。”半晌,老太太慢声道:“但是,儿子你必须要有,哪怕记到她名下都可。你是宋家的家主,你若断子绝孙,别说宋家的人不会答应,那些仰仗你的朝臣们,怕也不会答应。”
苏倾回来的时候,刚一进殿就闻到浓烈的酒气。
再往殿内大概一扫,就见到厅上之人背对而坐,兀自斟酒喝着。旁边还搁了一空酒坛。
跟了他这些年,她对他大概也能了解几分,在他心情大好或情绪不好的时候,总会独自喝点酒。
“苏倾,你过来。”
苏倾的脚步微顿了下,然后将手里东西放置一旁,来到他身旁拉了把椅子坐下。
他侧过脸,带着酒气问她:“苏倾,爷待你可好?”
苏倾避开他的目光,缓声回道:“不可否认,大人待我极好。”
“极好。”他语意不明的低声重复了这两字,而后正过脸重新倒了杯酒,仰脖饮尽。
“是极好。”摩挲着杯身纹理,他未看向她,只低低笑道:“好到让你两年来不肯吃我一粒粟米,不肯用我半寸锦帛。”
苏倾微怔后,将脸侧过一旁。
宋毅搁了酒杯,转身捧过她的脸逼她与他正面相对,目光灼烫:“苏倾,难道爷就捂不热你了吗?”
“大人你醉了。”苏倾皱眉,抬手去掰他的手,可他箍在她脸上的手掌犹如铁钳,任她如何拉扯也纹丝不动。
他却突然俯身与她额头相抵,语气强硬隐约带着逼迫:“回答爷!能不能焐热?”
苏倾就止了动作,缓缓垂了手。短暂的沉默后,她低声道:“大人,我从来都是这样的。你若想期许别的,怕是要令你失望了。”
“失望……”他低声喃喃,而后咬牙笑着:“爷不能期许别的?凭什么?你莫不是铁石心肠罢!任爷如何做你皆不为所动,就这么这不冷不热的耗着爷,莫不是就想这般与爷过一辈子?”
他的质问声不大,可话中的不满却几欲冲破穹盖。
苏倾知道,近两年的时间,他的不满怕早已积蓄到顶峰,能忍到今日才发作,怕也是忍到了极致。
“大人接我入府那时,不早就知我何种模样?” 苏倾轻声道:“当日大人是接受的。”
这话清晰入耳,当真是振聋发聩,轰的他清醒都难;却又字字诛心,犹如穿心毒箭,瞬间扎的他血肉模糊。
是啊,当日他能接受,为何如今却诸多不满与怨言?
为何?他想切齿冷笑,却不是是笑人,还是笑己。
大抵一切皆因人欲壑之难填罢。当日强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