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说得对,到了这个年岁,我不该再自己骗自己了,我需要一个道歉,他大约也需要说出那个道歉,只有这样,黄泉之下我们才能安息。”樊女士站起来道,“否则话,大约是死也不休。”
文乔和樊女士在隔间里聊了多久,宫徵羽就在外面等了多久。
文乔出来的时候,宫徵羽正坐在椅子上不知想些什么,他侧脸平和,表情专注,眼神清醒,不见分毫疲惫。
文乔缓缓走到他身边,他因为思虑太过专注,甚至都没发现她的动向。
文乔看了他许久,用眼神描绘着他线条优美的下巴,最后冷不丁开口唤他:“宫徵羽。”
宫徵羽被她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整个人靠到了椅背上,白着脸抬头望向她,正对上她毫无情绪的双眼。
她葡萄般的大眼睛不带分毫感情地凝视他,再次勾起了他心中郁结沉积的忧愁。他微微颦眉,苍白的脸色加上贵气不凡的五官,这样的他面带忧郁时万分动人。
樊女士适时地走到文乔身边,俯身在她耳边低语道:“你确实比我幸运很多,至少宫先生不管是长相还是悔悟的速度都比那位强太多了。”樊女士感慨道,“宫先生可真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能让你那么喜欢,愿意为了他放弃一切,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文乔尴尬了一下,严肃的表情被中和了不少,宫徵羽慢慢站起来,问她:“要走吗?”
文乔淡淡道:“你觉得这么晚能走吗?”
宫徵羽被她堵得没话说,文乔睨了一眼樊女士看好戏的表情,清了清嗓子道:“在这里住一晚,等天亮再回去,也不差这一晚上。”
宫徵羽侧开脸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文乔出来后他们俩之间的气氛就很尴尬,比刚开始认识时还紧张交错的感觉。
樊女士再次为他们安排了房间,但已知他们早已离婚的她这次安排的是两个房间。
不过大约是出于看戏心里,她安排的两个房间是紧挨着的。
站在相邻的门口,文乔没去看自己的前夫,直接推门进了隔壁,然后很快关了门。
宫徵羽倒是在门口停留了很久,才微微吐息着拉开门进去。
当两扇门都关上之后,房间里灯很默契地同时打开,樊女士隔着一道走廊看见这一幕,嘴角缓缓浮现出几丝笑意。
“夫人真的要和他们去见他吗?”管家站在樊女士身边,低低地问了一句。
樊女士站在那,稳如泰山道:“去见见也没什么,人总要有始有终不是吗?”
管家沉默了一会说:“我以为当年就算是一个终了。”
樊女士侧目看了看管家,过了一会才说:“但在心里不是。”说完,樊女士转身离开了这里。
管家站在原地,很久都没有动作。
夜幕渐深,文乔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只要一想起樊女士今日说的话,想起和宫徵羽之间的来来去去,她就毫无困意。
最后她索性也不睡了,站起来开始在屋里来回踱步,还开了半扇窗呼吸新鲜空气。
这么做的结果就是她越来越精神了。
文乔无奈叹息,正想着自己恐怕要睁眼到天亮了,就听见门外响起了开门声。
文乔怔住,盯着自己那扇门,果然很快就有人敲门了。
敲门的频率很急促,一点都不像宫徵羽的风格。
但听见他敲门之后的话,也就可以理解他为什么这么着急了。
“文乔,开门,出事了。”宫徵羽快速道,“赖老先生不行了。”
文乔倏地跑过去打开门:“你说什么?”
宫徵羽表情复杂道:“医院打来电话,赖老先生的病情半夜复发了,正在抢救,恐怕不行了。”
文乔整个人如被雷劈中般愣在原地,脑海中浮现出赖老先生奄奄一息的模样,好像也看见了宫徵羽垂死挣扎却和她毫不相干的模样,她眼眶湿润,眼泪立刻便掉了下来。
第五十九章
文乔和宫徵羽连夜开车往医院赶。
路途遥远,还要走环山路,尽管车子的远光灯很明亮,也存在着出事的危险。
樊女士的车子紧跟在他们后面,文乔时不时看着后视镜,在车子终于驶出环山路的时候,她忍不住问开车的男人:“你觉得樊女士现在是什么心情?”
宫徵羽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在车灯忽明忽暗的照耀下低声道:“我不知道,我没办法做出什么猜测,因为我不了解女性。”
文乔侧目望向他:“是吗?你现在觉得你不了解女性了?”
宫徵羽是个调香师,他的作品中有不少被女性追捧的存在,要说他做这一行,了解女性是最基本的,他过去也从不觉得自己不了解女性,为什么今日会有这样的发言?
宫徵羽目视前方,眉目看起来平和冷静,但时不时曲起的手指出卖了他。
“我连自己的妻子都不了解,又何谈了解其他女性。”宫徵羽看了一眼后视镜,确保后面的车子可以跟上,才缓慢继续道,“关于你的问题,我大概只能猜测一下赖老先生的想法。”
文乔沉默了一会道:“你说说看。”
宫徵羽将车子转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