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顾迢回头,就被人抓住手腕往旁边的树林拖,手中的灯笼掉在地上,她整个人被拽着,连一丝挣扎的机会都没有……这突如其来的遭遇让一向沉稳的顾迢也变了脸色。
不过她还是沉稳的,很快就排除一些不好的可能,尤其她感觉到抓着她的那个人似乎很迁就她,生怕她摔倒,脚步迈得很慢,又怕她疼,都不敢用力。
她心下隐约有了一个猜测,等被人压在树干上,便透过月色去看眼前的人。
这是一张她至死都不会忘记的脸。
沈绍……
沈玉谦。
从前单属于她的玉谦哥哥,如今长平公主的未婚夫。
在一瞬地错愕后,顾迢开始挣扎起来,生怕旁人听到,她连声音都不敢提得很响,像是压在喉咙口吐出来的话,“你现在在做什么?快放开我!”
可沈绍却没有放开她,反而比起先前又多用了几分力道。
他把人压在粗壮的树干上,一只手掐着她的细腰,另一只手反手抓着她两只手腕,身子前倾向她逼近,急促的喘息着。
突然的凑近,让两人本就没有多少的距离变得更近了,顾迢甚至觉得彼此的呼吸都缠绕在一起,像一只密密麻麻的网笼罩在她头顶,她挣扎不过,又闻到一股浓重的酒香,抬眸看去,果然瞧见沈绍微红的脸。
她拧了眉,停下挣扎,“你,喝醉了?”
沈绍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死死地盯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哑声问道:“顾迢,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扎了一阵,刺得她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甚至有那么一刹那,顾迢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她看着沈绍,多想不顾一切吐露自己的心声,可想到他如今的身份,想到他即将要娶的人。
终于还是选择别过头。
“……没有。”她哑声回答,声音冷漠。
钳制她动作的两只手有一瞬地放松,可很快,那人又握紧了,此时的沈绍就像一个失去一切的赌徒,他红着眼,急于寻求一个答案。
亦或是,他希望得到的回答。
他把自己的额头抵住顾迢的额头,声音几近破碎,“顾迢。”
“你偏偏我,骗骗我好不好。”
“只要你说爱我,我可以立马辞官,带着你远走高飞,我不要娶公主,我只要你……”沈绍语带哽咽,“顾迢,我谁都不要,我只要你。”
“你骗骗我。”
带着乞求的话语在顾迢耳畔响起,“骗骗我,好不好?”
这不是顾迢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沈绍,沈家出事的那一年,沈绍也曾跟她露出这样的软弱,甚至在她说出那番话之后,他还是不肯相信……可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
后来,
她也见过几次沈绍。
高中状元游街时的沈绍,离京出任时的沈绍,还有当初蛮蛮成婚时陪着七郎过来迎亲的沈绍,以及……高坐骏马之上,站在她跟韩子谦面前的沈绍。
他也从最初看到她时的愤恨,变得淡漠、冷清。
她以为他们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再也不会多说一句话,即便相见也只当对方是陌生人……如果她有幸能够多活几年,或许也能等到和沈绍相忘从前,见面的时候向对方问一声安好。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前几日看着她时还一脸冷漠的沈绍,如今居然会在这用这样的神情望着她。
像一只受了伤的猛兽,又像失去一切的赌徒。
顾迢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难受,她在如华的月色下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看着他通红的眼眶,看着他眼中的委屈,她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脸,想让他不要难受……
可她最终吐出的,却还是那样冷漠,那样绝情的一句话,“沈绍,我没爱过你,从来都没有。”
-“沈绍,我想我是不爱你的,我从来都没有……”
记忆中那个让他痛恨至极的人和眼前的女子重叠在一起,沈绍眼眶红得像滴血,他看着她微张的嘴唇,生怕再从她的嘴里听到那些让他难受的话,就跟疯了似的,吻住她。
气息灼热,动作强硬。
像濒临死亡的人在求最后一个救赎。
顾迢像是呆住了,一时间竟然忘记去挣扎,从前亲吻她额头都会害羞的男人,如今却跟疯了似的……
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都揉进骨血里。
“唔……”
顾迢终于回过神了,她拼命挣扎,可男人的力道,哪里是她能比的?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反倒像是把他惹怒一般,更加强硬起来。
“砰,砰,砰——”
气息缠绕在一起,她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咦,这不是二小姐的灯笼吗?怎么在这?”远处传来白露的声音,紧跟着是秋月和白露喊她的声音。
顾迢神色一变,挣扎得越发厉害了。
不能让人看到他们这幅样子,尤其是沈绍……他已经被赐婚了,若是让人知晓他做出这样的事,便是天子再恩宠他,也不会容他!
想到这,她狠了狠心,闭着眼去咬他的舌头。
见人吃痛退开,她又狠狠推了他一把,然后手忙脚乱地往外头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