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额头。
李钦远只消一想,那心跳便又克制不住快速跳动起来,生怕他这响亮的心跳会吵醒顾无忧,他连忙把手放在心脏处,似乎这样就能让那心跳声消停下来。
可有什么用呢?
那如战鼓的心跳,只要让他看到她那张脸,就停不下来。
夜色寂静。
远处烛火轻轻摇曳,把这处照了个半明半暗。
这个时候再把被褥拿走肯定会吵醒她,李钦远想着,她舟车劳顿了那么多天,好不容易才得一个好眠,还是不要吵醒她了。
大不了他就合衣躺一晚,总不能醒着还做那混账畜生吧。
这样想着,他那根紧绷的心弦倒也放松了,没再说什么,弯腰替她掖了下被子,就去外头先洗漱一番,等把受了几天风沙的外衣脱掉,他才动作小心地上了床。
本以为自己的动作已经够轻了,但原本睡得好好的人就想是感知到什么,也不睁眼,就朝他这边靠了一些过来,迷迷瞪瞪地问他,“洗好了吗?”
“……嗯。”
李钦远语调生硬,整个人不像坐也不像躺,就僵在那,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动作了。
“冷,”可他身边的小姑娘全然不知道他的纠结,反而像飞蛾趋光一般,又朝他的方向贴近一些,“抱抱。”
本来身形就十分僵硬的李钦远听到这话,脸都白了。
他低头,看到软若无骨的两只手就往他的腰上放,本来睡得好好的人现在有小半身子都靠在他这边,他都不用轻嗅,就能闻见一股子馨香味道。
这还让他怎么心平静气?
心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刚刚才用冷水压下去的欲望陡然又升了起来。
李钦远面色发苦的看着顾无忧,她似乎是觉得这样的姿势不大舒服,又觉得露在外头的半边肩膀太冷了一些,便拧着眉,不大高兴地抽了抽鼻子,又朝他的方向靠过去一些。
这样的煎熬不知道过了多久,屋中响起很轻的一声叹息。
李钦远低头看她良久,终究还是把她连人带被的拉到了自己怀里,掌心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是在安抚她,等她眉头舒展开,这才跟着躺到了床上,也没把人松开,就用这样半揽半抱的方式抱着人。
外头也不知是几更天了。
这里没有更夫,他这个角度倒是正好能够看到轩窗外的月色恰好,白光洒在地上,能够瞧见那处还有一些水渍。
怀中的人很香,不是那些浓郁的胭脂水粉,是很好闻的花香味。
李钦远原本以为这样抱着她,肯定得起那些旖旎心思,保不准还得成个不要脸的混账,没想到真的把人抱在怀里,一同躺在一张床上,听着她均匀的呼吸,他竟是什么想法都没了。
就连心跳也变得平静下来。
他低头,看着在怀中酣睡的顾无忧,身上的那股子浮躁早就不见,只剩平静与安定,他就这样看着她,月色倒映出他的脸庞,平日线条凌厉的脸庞,此时是言语形容不出的柔和。
在她轻不可闻的呼吸声中。
李钦远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而后也闭上了眼睛。
一觉无梦。
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客栈的帷帐质量太次,李钦远被那窗外的白光照得难受,不大高兴地睁开眼,先瞧见的是一双笑盈盈又水灵灵的杏儿眼,一愣,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昨儿夜里,他是跟顾无忧一起睡的。
久违的羞涩从心底直接升到了脸上,那张俊美的脸庞破天荒地在这早间发了烫。
“你……”声音出口的时候是连他都能吓一跳的喑哑,轻轻咳一声,总算清亮了,李钦远佯装淡定,垂眸看着怀中人,如常说,“怎么醒得那么早?”
顾无忧听到这话就忍不住笑,“不早了,我都已经吃过早饭了。”
什么?
李钦远一愣,果然瞧见怀中人已经穿戴整齐。
他向来觉浅,平时只要一丁点声响就能让他惊醒过来,今日不仅没听到外头的声音,竟然都没有发觉她起来过了。
顾无忧看着他错愕的表情,又笑着弯了下眼眸。
她也不说话,从人怀里起来后,就拉了下他的胳膊,笑盈盈地冲人说道:“快起来,我已经给你把早饭拿上来了,咱们还得上路呢。”
“……哦。”
李钦远呆呆地,跟个提线木偶似的,她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等到顾无忧替他拿来外袍,这才醒过神,红着脸臊道:“给我吧。”
顾无忧却不肯给,仍是弯着眼睛,看着他笑道:“我替你穿。”
她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李钦远也不好阻拦,只能僵硬着身形站起来让她穿衣。
两人身高差得很多,站着的时候,顾无忧只到李钦远的肩膀,穿衣倒是不难,就是盘扣得踮着脚尖,可她一点都不觉得这样累,像是习惯了,又带着些……久违。
淡青色的刺绣君子竹长衫,内搭湖蓝色的交领长衣,隐约还能瞧见最里面的中衣。
腰上系着镶银勾云纹的黑色腰带,坠着荷包和辟邪的镂空铃铛。
等弄好,顾无忧又牵着他走到铜镜前,让他坐下,而她自己握着一把梳子站在他身后,替他梳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