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郎,如今却要发配去那瘴疠之气横行、圣人之道不彰的地方……真是太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秦秾华面不改色,微笑道:“世人都以为三鼎甲里穆氏门生会占一席之地,谁成想,这三鼎甲都是裴大人的门生,就连二甲第一,也不在穆氏门生当中。这功亏一篑的个中滋味,只有两位穆大人才懂啊。”
穆得和被她话里话外的讽刺刺得面色涨红,刚要出口还击,穆世章伸出左手,在他面前拦了拦。
“公主说得是。”穆世章耸拉的眼皮下,鹰似的锐利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以前是我们小看了对手,才会被人钻了空子,导致功亏一篑,然而世上还有一句话,乃见兔而顾犬,未为晚也;亡羊而补牢,未为迟也。老臣既已发现了错误,便断不会让这错误继续下去,玉京长公主,您说是么?”
“自然。”秦秾华笑着颔首。
看不见硝烟的交战到此结束,秦秾华坐上凤轿离去,穆氏父子站在原地目送。
“父亲,长公主欺人太甚,在我们和裴氏之间挑拨离间,害得我们错失一甲,难道我们要忍下这口气吗?”穆得和面露愤色。
“不正常……”穆世章喃喃道:“她为何有恃无恐?”
“父亲!”
“住嘴!”穆世章怒瞪他一眼,压低声音道:“此事定然没完,你去燕王府递个信,要他近日收敛一些,不要中了玉京长公主的奸计。”
穆得和脸上闪过一丝不服:“……是。”
凤轿缓缓而行,结绿走在窗边,低声道:“回公主,穆世章和穆得和乘车离开康穆门了。”
“穆世章谨慎多疑,想必是派人给燕王报信去了。”
秦秾华手执一卷书册,静静翻至下一页。
“只可惜,他慎始慎终的性格,儿子孙子还有外孙子,没一个继承下来的。燕王得了消息,便是原本不想闹事,现在也想闹到我跟前看看了。”
“公主果然料事如神。”乌宝适时送上一个香喷喷的马屁。
“说点有用的。”秦秾华道:“福禄膏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回公主,奴婢一共锁定了二十七人,其中二十一人已到戒断末期,面容麻木僵硬,暴躁易怒,另外六人虽未性格大变,但行事反常,也有人目击到他们身上长有树皮状异物。”
“是谁在宫中流通福禄膏,查到了么?”
“查出来了,但是……”
“但是什么?”
“用福禄膏控制他们,来获取情报的,是……”乌宝停顿片刻,把声音压得更低:“是春回殿的夕雾姑姑。”
夕雾二字让头也不抬的秦秾华终于放下书卷。
她还记得每次她去春回殿,都是这个叫夕雾的宫女为她引路,在她记忆中,此人是春回殿的老人,不知伺候了周嫔多久,因为手脚麻利,人情通达,大家都尊称她一声“姑姑”。
“不要走漏风声。”她说:“入夜后,你随方正平走一趟,务必保证没有漏网之鱼。”
“喏。”
入夜后。
秦秾华伏案工作,全身心地投入快乐的工作。
乌宝忽然匆匆从外走进。
“公主,出事了……”
秦秾华的第六感在这时起了作用,电光石火间,她有种预感。
乌宝接下来所说的话,证实了她的第六感。
“夕雾姑姑……在房里上吊身亡了。”
第63章
七月上旬, 玉京城中热浪滚滚, 蝉噪聒耳。
富贵人家有储冰降温, 家境一般的,只有转移阵地避暑,城外的曲江便是一个好去处。
恰逢会武宴今日也在曲江边举行, 江边往来人群不绝, 公子骑马, 小姐摇扇,除了感受江风,也是为了一睹新科武进士的英武之风。
会武宴不如琼林宴一般盛大,场地也不在禁苑,曲江边上一夜多出的木制水榭, 便是会武宴举行的地方,就连护卫,也只有外围几个驱赶平民的带刀侍卫。
水榭里聊得热火朝天, 武进士们谈论最多的,不是别人,而是前几日外放岭南的探花郎柳清泉。
“……看来这穆家还真不能得罪, 你看, 连圣上钦点的探花郎得罪了他们, 都免不了一句话就被外放了。”
“听说那地方叫什么……番禺县?听都没听过, 好像是广州府底下的一个县, 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老百姓穷得都没裤子穿。”
“岭南瘴气横行, 这探花郎有没有命活着回来都说不准了……”
一个精瘦精瘦的马脸男子打断水榭里的谈话,朗声道:“你们猜猜,今年会是谁来出席会武宴?”
“有什么好猜的?”隔壁桌一个矮壮男子嗤笑一声:“反正来的都是抢不到琼林宴的人。”
文举一向比武举受人重视,矮壮男子的话没人反驳,事实如此,每次琼林宴才是香饽饽,他们会武宴,只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话是这么说……你们真的一点都不好奇这次会来的公主是谁?”马脸男子嘿嘿一笑:“现在未出降的公主只剩七八/九了,汉阳公主前几日出席了琼林宴,肯定不会再来会武宴,剩下的只有玉京长公主和凤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