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二叔缩着脖子,“你跑了来换我,我也忍不住了快。”
跑了没多大一会功夫,刚觉身体里的血液活动起来了,耳边突然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垫脚寻着声音看着,远远的瞧见一辆黑油大马车朝着这边飞驰而来,两匹黑亮大马拉车,远远瞧着它们飞扬的鬃毛如浓墨一般。
再近就能看着它们黑亮的皮毛和矫健的四肢。
顾父虽不懂马,但这马太威武也太好看,想着定是好的,连忙和顾二叔一起,拉着牛车走到一边让开了道。
坐在车外的俞凛远远的看见了顾父顾二叔,手握拳敲了敲车厢门,抬高声音,“顾公子,这两位你认识吗?”
这马上过年了,几乎都是县城往村里赶的,就算去县城买年货,好歹跟着几个内眷,两个大男人,他们懂什么好坏之分?所以俞凛多问了一句。
听到俞凛的问话,顾怀陵打开车船看向外面,只一个身形就能认出。
“是我爹和我二叔!”
顾父顾二叔牵着牛车停在路边,垂头不敢去看由远而近的马车,有些贵人脾气大的很,看几眼就可能招来祸事。
“吁~~”
双马前蹄高昂,在牛车面前停住,甩头打了个响鼻。
顾父刚不解抬头,顾怀陵有些兴奋的声音就紧接着响起。
“爹,二叔。”
半年不见至亲,哪怕稳重如顾怀陵,也是激动的,马车刚停稳就打开车门跳下了马车。看着面前的顾怀陵,顾父顾二叔齐齐傻了,都不敢认了。
鹤青黑狐翎毛大氅,靛青镶白玉腰带,玉冠束发,脚踏锦靴站在绵绵阴雨冷风中当真是丰神俊朗,面若朗月,眸含星辰,和半年前那位朴素青衫的少年郎简直不可同日耳语,果然是人靠衣装,看着一身清贵的顾怀陵,亲爹亲二叔都不敢认了。
“怀,怀陵?”顾父抖着嗓子。
“爹。”
顾怀陵长作一揖,“儿子回来了。”
顾二叔推了顾父一把,顾父回神,忙伸手去扶他,指尖还没碰到她衣裳又缩了回去,手脏,别污了这么好的衣裳,“快些起来。”
顾怀陵起身,看着两人,“可是去寻我的?我想着天亮就坐车回来,所以没有让人传口信,是我的不是,让爹和二叔担心了。”
顾父确实是担心,但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说他,只看向一旁,这才发现叶惊澜一直站在车边,等着三人说完话,顾父视线一转过去,叶惊澜就拱手行礼,“顾叔叔好,顾二叔好,提前给你们拜个早年了。”
“好好好。”
“这次又麻烦你送怀陵回来了,听说还是你舅舅带着他去学习的?那可真的是太麻烦了,你舅舅来了吗?”
“爹。”顾怀陵无奈的打断了顾父的喋喋不休的,“惊澜也要我们家用午饭呢,回家再说,站在路边不像话。”
不是宴之么,怎么成惊澜了?
不过顾父没有在这个时候问,“是这个理儿,你们快回家,家里有热汤,快回去喝一口暖暖。”
说着就让开路让他们先行回家去,顾父不敢坐马车,车厢门开了一半,一眼看去就能看见彩绒的地毯,自己这脏鞋子别把人家的马车踩脏了。
顾怀陵知道顾父肯定不会答应坐马车的,倒也没劝,只将手上戴着的手套取了下来强硬的塞到了顾父手里,见状,叶惊澜也取下了手上的鹿皮内绒手套塞给了顾二叔。
看着马车渐渐远行,顾父和顾二叔也调转牛车往村里赶,鹿皮手套戴着,密密实实一点风都没透进来,顾二叔一边赶着车,“这叶小哥到底什么来路?”
虽然已经和他喝过一回酒,但初见时他虽依然锦衣华服,但那时的他,格外亲和,几句话的功夫就能在酒桌上打成一片,没有半分架子。
这次再见,笑容犹在,却不知为何,不敢同他那样亲近了,总觉得他身上的气势盛了许多,虽年纪尚幼,但以无人敢小看他。
顾父在想顾怀陵那一身的穿戴,他一走就走了半年,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冬衣也没法子给他送,他的衣裳大约都是叶小哥的舅舅给她准备的,自己虽不辩料子好坏,可那衣裳,看着就一个字,贵,平时摸都不敢摸一下的那种。
戴着暖乎乎的手套,长舒一口气,“管他呢,人家又没害咱们,咱家也没什么好让他图谋的,就家里那点钱,还不知道够不够怀陵这几个月穿的衣裳呢。”
半年的时间,总不能就一套衣裳。
顾二叔点头,“也是。”
“快点回去待客才是正经。”顾二叔挥着小棒加快速度往村里赶。
马车停在顾家门前,顾怀陵叶惊澜下车,俞凛和车夫帮着把一车的年货往里面搬,顾怀陵快步进屋,结果堂屋里间厨房,都没人。
“人呢?”叶惊澜问。
顾怀陵看着灶台上做了一半的菜,显然是匆忙出去的,锅里还冒着热气,想了想,“可能是有事出去了,去外面找找。”
“少爷。”俞凛喊住叶惊澜,“东西搬进去我们就回去了,三爷那边还等着,晚上我再来接您。”叶惊澜点头,又道:“你进屋喝口热水再走。”俞凛笑着点头,“少爷放心,快出去找人吧,我们会自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