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呢?
樱桃奏继续缠着琴酒。其实琴酒有时候还挺做人事的, 比如樱桃白兰地虽然总是把他烦得满脸挂不住的阴郁暴躁,但他居然从没想过揍他一顿,或是给他一枪。
当然, 打不过可能也是原因。
樱桃奏心满意足地拿到新任务后, 从保时捷上下来, 冲车上的两人乖乖摆手说再见。
伏特加望着他欲言又止, 最后也轻轻说了声“再见”。
樱桃奏随便找了个地方埋头睡了一大觉,保证身体还能再撑一撑。
一旦樱桃白兰地死去, 秋山奏就没有拥有代号的组织高层马甲了。
他只是想趁着自己还在时为波本、也为那些无辜者做一些事。
由他来杀,这些人终究还有能再度看见未来回到故土的时候,交给别人, 幸运的话直接死去, 不幸的话,也许就像他一样……从此开始在世界的夹缝里流浪。
樱桃奏确切地感受到这具身体要死了,他抬起一条手臂遮挡从树缝里跳下来的阳光, 另一只手捂住嘴唇低咳了几声。
他要去执行下一个任务。
去追杀一个德国BND的卧底。
手指从唇间移开,指缝里的血迹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色。
他凝神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声音。和樱桃白兰地配合的情报人员正在向他重复确认计划。
还不知道自己身份已经暴露的卧底被约到堤无津川的一处河岸。樱桃白兰地会在同他会面时将他枪杀,尸体就丢进堤无津川。
情报人员一般会在远处的狙击点蹲守, 如果搭档失误, 就负责补上一枪。
不过因为樱桃白兰地一贯的高效靠谱,和他配合的情报人员往往只用提供信息, 顺便帮他制定简单便捷的杀人计划。
这次也是一样。
因为这个卧底平时为人谨慎, 这次樱桃奏没能在组织的计划展开前用备用体将对方换下。
他正在思考新的对策。
黑衣青年走出森林, 沿着马路走到堤无津川河岸。午后金色的阳光照得河面波光闪闪, 岸边的树叶碧油油的。
樱桃奏记得上次走过这条街时, 树干上方还光秃秃的, 他和波本晨练经过, 他不好好看路,被横生的树枝刮了一道。
对上波本责备的目光,他连忙保证:“明天就好了,不用在意哦。”
不过数月,阴凉便把它长长的手伸向了河面。
那时候波本说了什么呢?
樱桃奏望着粼粼水光回忆着。
好像想不起来了。
算了。
黑衣青年抬起苍白细瘦的手指压了压帽檐。黑色的身影凝固在河岸边,脚下潺潺流水波荡而去,头顶树影婆娑微风拂动。
他的个子又瘦又高,浓郁深沉的黑烙在周围明亮的色彩中,像是某个三流画家醉酒后的用色。流浪狗走过时,他抬了抬眼睛。血红的色泽是那么漂亮,却更加显得那张脸没有一丝血色。
“还以为是那个讨厌鬼小白呢。”樱桃奏嘀咕了声,扶着树干缓了缓呼吸。
他隔着皮肤抚摸上内脏的所在。这里面现在不知道是何等惨状。
幸而没有痛觉,死亡也就不显得可怕。
唯一叫人忧虑的是,这具身体收回仓库后还能恢复完全吗?
应该问题不大,雨子之前被炸了个半死也好好恢复了。
黑科技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还有十分钟就到约定的时间了。
樱桃奏最后盘算了一遍计划。
他当然没打算真的杀掉那位BND,正相反,他打算死在这位BND手里,正好提醒对方自己暴露了。
想杀人不容易,要死在别人手里却没那么难。
耳机里忽然又响起了声音,樱桃奏惊讶地挑了下眉。
到了这种时候,为了不妨碍他杀人,情报人员一般都不会联络他。
除非是有紧急情况。
樱桃奏同意了通讯请求。
对面沉默了几秒钟,传来一道平静、压抑、克制的声音。
“你在哪儿?”
樱桃奏愣了下,垂下眼眸。流淌的河水倒影出他脸上些微的错愕。
自从回到组织以后,他一直避免和波本碰面。
没想到这样也能被对方找到。
倒影中的那张脸表情看上去十分柔和。斑驳的,黑色与金色交融。
“波本,”他轻轻叫着对方的名字,“我们是朋友,对吗?”
秋山奏试图站在樱桃白兰地的角度去思考朋友的含义。
他们一样都是孤身一人。
可是樱桃白兰地又比他幸运。
波本明明那么复杂,却也可以对一个敌对阵营的人如此热忱。或许是因为那个人是樱桃,和波本加起来一共800个心眼。波本一人独占802个。
秋山奏确信,波本曾真心试图拯救樱桃白兰地。
每每想到这一点,他都会替作为樱桃的那个自己胸口鼓胀,想要赤着脚出门跑十圈,提着货物登上警察厅的大门拜访,好像身为波本朋友的自己,卖货再也不会被当成骗子一样。
尽管波本可能不会把他当骗子,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