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在桌边聊到除了温骁以外,其他人和妖都散了。
温骁听得仔细,偶有补充。但全都是人在操心,妖没一个坐得住的。胖虎没吃饱跑去厨房加餐了,炽寰在榻上支棱着腿仰头酣睡,戈湛在收拾残酒杯盏。
外头下起雪来,青腰和几个猫妖在堆雪人,焱爷儿化作飞鹤在院内引颈扑雪,隔间似乎是杨椿楼跟几个女妖坐着扎绒花。
裘百湖环视着这大宅子里一片温馨。
若说一开始他觉得俞星城想要成立妖馆,都是扯淡。
现在他也有点信了。
就像是没有血缘的一大家子似的。
裘百湖走的时候,俞星城亲自拎着灯笼来送他,就是让他在走廊下头等了一会儿。
过了好一会儿,看她拎着个食盒,揣着个汤婆子,脖子上也带着他刚送的白狐围脖,小跑过来。
裘百湖啧了一声,在雪里抽着烟:“这是刚脚恢复成天足,就恨不得又跑又跳了?”
俞星城拎着食盒到他面前:“胖虎做的几个蛋饺和虾仁丸子。还有一碟蟹粉豆腐。看你在桌上猛吃来着。”
裘百湖斜眼瞧她,一脸狐疑:“……有事要求我了,就开始这样献殷勤。你就是个小黄鼠狼啊。”
俞星城觉得他这就没劲了:“我还觉得你给我买个围脖,也是无事献殷勤呢!这算是还礼罢。”
裘百湖伸手接过饭盒:“你以后还是可以对我好一点的。”
俞星城:“这话也送给您。”
裘百湖嘬了一会儿烟,又笑了:“也是,你要是跟我在这儿感恩感谢,搞什么拳拳深情,我还挺膈应的。这样也挺对,以后咱俩相互迫害的时候,也省的觉得对不起。”
俞星城:“我可不会迫害你。”裘百湖一脸不信,她接口道:“主要是斗不过。”
裘百湖笑了:“以后不知道谁斗不过谁呢。”
他伸手拍了一下俞星城梳的齐齐整整的发髻,拍掉上头落的雪花:“我走了。”
俞星城拎着灯笼:“我送你。”
路上俩人也没说什么,偶尔几句话更像是同僚。裘百湖觉得这样甚好,她如果讨巧卖乖,裘百湖或许会真的把她当女儿看待,对她有诸多照顾。但她似乎不屑于这样做,也不愿意这样做。
也是,她要是真的那么在乎有没有个长辈庇护,也不会那么决绝的离家了。
她不想要向任何一个人讨巧卖乖。
但这种似对头似同僚似家人的感觉,让裘百湖觉得很坦荡很舒适。
他上了马去,俞星城抬起灯:“幸好没让你喝太多酒,否则怕你从马上栽下来。”
裘百湖:“摔不死我这命硬的。等你升了官,我再找你来盖章吧。”
俞星城一愣:“你那头已经得了消息了?”
裘百湖斜看她一眼:“小燕王的话比你想的有用得多。等过了年上值就知道了。”
他说着一甩马鞭走了。
俞星城回了主屋去,胖虎端了十来碗姜撞奶,妖们都在抢。炽寰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弄了盘干炸花生米,竟然跟温骁对坐着喝酒,喝出了几分哥俩好的气息,但瞧过去,都觉得这俩人眼睛都直了。
俞星城把炽寰拎起来:“别喝了!哎,铃眉他们几个呢?”
胖虎打着嗝:“铃眉也喝大了,在后院抓焱爷儿呢。把焱爷儿毛都快薅了。杨大小姐和肖潼说体己话去了,戈湛在厨房忙活呢。哎,不是我欺负你们干儿子,他会喷水,不让他刷碗让谁刷?”
炽寰化作小蛇刚要缠在她手腕上,却又因为嘴晕了,砰的一下又变成一只水桶粗的大黑蛟,在地毯上打滚甩尾,嘤嘤乱叫,嘴里臭骂:“你个没良心的俞星城!老子要不是因为你,怎么能沦落成这个样子!”
俞星城想伸手抱他,这玩意儿比出栏老母猪还要重个几倍,压根抱不动,她也不管了,踹了他一脚,就任他在地上乱滚。
但是旁边两颊赤红,喃喃自语的温少爷她不能不管。
胖虎问:“把温少爷送回去?”
俞星城:“他也骑马来的吧,那算了。裘百湖酒量大,他可不行,这都快站不住了,绝对会半路掉下马来在野地里冻死。反正屋子多,我找个空屋把他塞进去吧。”
胖虎的围裙被一群小妖抓住,团团围着他要吃甜点,他转头问:“星姐,你扛的动他?”
俞星城拽了温骁一下,温骁就跟被黑白无常勾住的茫然魂似的,呆呆的起来跟着她走。
俞星城松口气:“看样没问题。”
走出了闹腾腾的主屋,回头看炽寰还在满地打滚,拽着她衣袖拖着步子往前走的温大少爷,似乎在嘟嘟囔囔。
他各自实在高,这会儿就是垂头委顿,也比俞星城高的多,这样一个人拖在后头,她有点想笑:“你嘟囔什么呢?”
温骁忽然重重的吸了一下鼻子,小声道:“对不起……”
俞星城:“……你不是跟我说对不起吧。你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啊。”
温骁不说话了,她绕过回廊,看好多一楼的屋子都被妖给占据了,二层的屋子又怕他上不了楼,正要回头跟他商量商量的时候,就转头看见东倒西歪的温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