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说, 教堂还可以修缮或者重新建造——人类在这一方面的能力,一向非常的卓越突出。
但是牧师的人选……
在教堂当中告别亲人,倒并不一定是城民们都信仰光明教会, 只是在托诺城这么久以来流传下来的习俗导致。
据说在牧师的祈祷之下,能让去世的亲人, 在死后抵达神明所在的世界,过上平静安定的生活。
即便现在的人们, 只将这当成一个虚幻美好的传说, 也不得不说, 这是一个很好的安抚幸存者的慰藉。
在这样的特殊时刻,便更不好对这样的习俗作出改变,以免更影响到那些本便失去了亲人, 情绪受到重大打击的城民了。
托诺城主,显然也在头疼这件事。
夜已经深了。天空被勾勒出浓郁的墨色, 像是墨水瓶被打翻那样, 几乎见不到一点星光。经过一天的战斗,几乎所有参战者,都陷入了精神极尽疲惫的时刻。
在休整一天后,便要重新出城对战那些可能反击的魔物, 所以他们的休养时间,并不算太多。
楚见微和托诺城主,正在房中仪式。
年轻的禁咒法师只穿着一身单薄魔法袍,被烛火一映, 便衬得他的脸色更加苍白许多。
看上去斯文漂亮的少年略微垂着眼眸,那支羽毛笔被握在手中, 笔端似乎随意地在图纸上绘画着, 划出了各式各样意义不明的线条来。
楚见微在沉默了半晌之后, 忽然抬头看向托诺城主,接上了他们之前讨论的话题,“或许可以让我来。”
“……咦?”
因为今天所要处理的事情太过繁杂,再加上白天出城的体力消耗,哪怕城主想要努力地集中精神,也忍不住那股困倦之意。
他的下巴一点一点,而眼睛也像随时都要闭上的模样。
城主的脑子几乎快转不动了,全是对休息的渴望。
以至于听见楚见微的话的时候,第一时间是有一些茫然的,“您来做……牧师吗?”
“我很合适,不是吗。”楚见微的语气仍然非常的平静,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目光温和,修长的手指相交,手腕抵在桌面上,形成了一个商谈的手势。
“我是光系魔法师,需求的基础条件都满足了,完全可以由我来举行安葬仪式。”
托诺城主的脑子,几乎被困倦全占据了,他在迷蒙间下意识地反驳,“可是那些程序和仪式,您应该都不清楚吧……”
“我可以。”
楚见微温和地打断了他,“在明天,我就会学习成为一个合格的牧师的。”
于是今天的所有商议事件,在这时候结束。
这件事被敲定下来,楚见微便离开了房间。在走之前,甚至非常友善地对城主使用了一个睡眠魔咒。
而城主也迷茫之间同意了这个提案。直到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准备入睡的时候,才猛然间想起来——
不是学不学仪式的问题,依照楚见微贵族魔法师的身份,去做这样的事情,会不会有一些不合适?
城主睁开眼:“……”
开始反思。
这就涉及到魔法师当中的一些鄙视链了。
给亡者送别安息的牧师,虽然极其受到民众们的爱戴,但是对于更高级的光系魔法师来说,这似乎是一件……会污染他们的信仰元素的糟糕的活计。
所以会来到这样的乡下地方建立教堂,甚至亲力亲为地主持送别仪式的牧师,这么多年来,也只有阿兰牧师一个而已。
……而且这一个还别有目的。
很多地方,其实都是没有进行这种仪式的牧师的。
总之让楚见微去做这样的事情,也实在后知后觉地让托诺城主感觉到不安起来——说实在的,他们不会在战争结束之后被清算吧?
不过这点忧心忡忡,没有持续多久。
在托诺城主挣扎着要不要从温暖的大床当中爬起来,和楚见微继续商议的时候,他终究还是抵不过身体上的疲惫,和楚见微在临走前施展的让他好眠的睡眠魔咒,沉沉地困了过去。
……
楚见微也准备回屋休息。
今天太晚,就先歇在城主府为他准备的房间里了。
楚见微没有留人守门——他的属下几乎都调动到了战争当中,当然也需要休息。
不过这个时候,门外却守着一道人影。
看清楚那正和罚站一般,站得笔直的身影,楚见微露出了一点很轻微的微笑来。
“塞缪尔。”楚见微走过去,拢起魔法袍,询问道,“怎么站在这里?风雪还很大,你可以进去等我。”
“嗯。”塞缪尔说,“进不进去都没关系。”
——我只是想第一时间看见你。
楚见微从他的身边穿过,魔杖轻点,打开了门。
他望向塞缪尔的时候,露出了在月光之下,显得格外苍白细腻的面容来。楚见微发觉塞缪尔好像有一些心事,于是更详细地询问道,“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吗?”
“战后心理辅导。”
塞缪尔说。
楚见微说:“好。”
事实上,楚见微在之前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