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真不是吹牛。
不知哪一年战乱,寺里香客锐减,没了香油钱,尼姑们的生活非常艰难,绣工好的师傅就领着弟子绣花卖钱。当时山上的生活太枯燥太无聊了,她凑热闹也跟着学了一阵子。
后来又跟一些来寺里客居的香客学了些。不过寺里的香客都是来暂住一阵子,每个人的绣法也不一样,呆的时间也不久,往往她只学了个皮毛,她们就下山了。
不过应付鞋垫这种小事应该不难。
看四奶奶绣,陈福香手有点痒。她以前只是用香火搓成条绣着玩,还没真正地碰过针线呢。
她长得可爱,睁着一双小鹿般澄净般的眼睛软软地哀求自己,真的让人很难拒绝。四奶奶就拒绝不了。
从篮子里拿出一双纯白的鞋垫递给了陈福香,四奶奶说:“阳阳还没鞋垫,你给他绣一双吧。”
她绣的是要拿到供销社卖钱的,绣坏了可不行。正好陈阳还没鞋垫,她还说什么时候做两双送给他,刚好他妹子没事干,让他妹绣吧,绣得不好看也没事,他还能嫌弃自家妹子不成?
一听说是给哥哥绣的,陈福香来了精神,她接过鞋垫,放在膝盖上,看了一会儿四奶奶的动作,这才穿针引线,然后拿起穿了白线的针戳进了鞋垫里。
四奶奶抬头看了一眼,摇摇头,鞋垫是白的,她拿的线也是白的,这能绣出什么花样啊?
算了,反正是垫在鞋底的,旁人也看不到,就由她去吧。
祖孙俩沐浴在温暖的冬阳,安静地绣着鞋垫,头顶不时地掠过一两只小鸟,格外的温馨宁静。
将半只鞋垫快绣完了,四奶奶抬起手揉了揉酸疼的脖子,说:“福香啊,你已经绣了蛮久了,休息一会儿吧,别弄坏了眼睛,你……这是你绣的?”
四奶奶激动地拿过了她手上的鞋垫,盯着看了许久,越看越激动:“福香,你这是第一次绣鞋垫吗?”
鞋垫上一只白色带翅膀的老虎气势惊人,乍一看,像只活生生的老虎站在悬崖边,对月嘶吼,气势磅礴。更让人吃惊的是它那对眼睛,黑得发亮,活灵活现的,仿若有金色掠过,再仔细一看又没了。
再看针脚,细密紧实,线条明快。更让四奶奶惊讶的是,她才绣了半只鞋垫,陈福香这只鞋垫已经快绣完了。
“对啊,四奶奶,我就跟你说,我会吧。”陈福香亮着一对白森森的小虎牙,笑得那个开心。
四奶奶爱不释手地摸着鞋垫上的老虎,很是感叹,没想到福香还能有这技艺,这要是搁在她年轻那会儿,都能去绣铺里做绣娘或者去大户人家当小姐们的绣艺师傅。
“福香真的学什么都快。”四奶奶摸了摸她的头,“可惜了,供销社不能讲价,你绣这么好,也只能卖一毛钱一双。”
陈福香立即摇头:“不卖的,四奶奶你不是说,让我给哥哥绣鞋垫吗?这是我特意给哥哥做的。”
她在这只白虎的两只眼睛里特意加入了香火愿力,具有辟邪、祈丰,惩恶扬善之功。
现在都没人烧香祈福了,她的香火愿力用一点少一点,才不要卖给别人呢!
四奶奶笑了:“我那不是不知道你这绣工这么好吗?”她是怕福香绣的卖不出去,才说给陈阳用。
但现在四奶奶捏着这个鞋垫,怎么看怎么喜欢,拿着就舍不得放手,她觉得这鞋垫一定会有人抢着买。可惜了,他们这是乡下,大家都穷,而且家家户户的女人都会针线活,不然要是在城里,福香光帮人绣鞋垫也能养活自己。
恋恋不舍地抚摸过白虎的眼睛,四奶奶别开眼,把鞋垫还给了陈福香:“绣好这只就收工,明天再绣另外一只。”
“四奶奶,你也喜欢福香绣的鞋垫吗?那改天福香也给你绣一双,这双不适合你。”陈福香笑眯眯地说。
四奶奶年纪大了,应该在鞋垫上绣只乌龟,代表长寿。
四奶奶摇头拒绝了:“四奶奶自己都会绣,你给你自己绣几双吧,还有你哥哥,男人干活出汗多,得多备两双换洗。”
“好。”陈福香眉眼弯弯地答应了。
晚上回到家,她就邀功一般,掏出绣了一只的鞋垫,递给了陈阳:“哥哥,我绣的,四奶奶都说我绣得好,你喜欢吗?”
陈阳不懂绣艺,但好不好看,还是能分辨得出来的。
他拿起这只像艺术品一样的鞋垫,诧异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个了?”
他妹妹拿针也就最近一阵子,跟着四奶奶学做鞋子和缝补衣服开始,这才多久啊。
陈福香眨了眨眼,眉飞色舞地说:“今天啊,四奶奶说我绣得好,又绣得快,抓紧时间,一天能绣一双,可以挣一毛钱呢!”
闻言,陈阳拧起了眉:“福香,咱们说好的,等过完元宵,你就去上学。以后别天天绣这个了,伤眼睛。”
福香最近好不容易活泼聪明了一点,万一天天关在家里一门心思地绣鞋垫,又变傻了怎么办?
陈阳觉得,还是应该让她接触更多的人,上学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听到“上学”两个字,陈福香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哥哥,我不想去学校。”
自从上次在学校看了一场批斗,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