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不保夕极为艰难,就怕哪天自己没了。
他刚就封时,羽飞凤眼看不成了,那时候确实动过成为继嫡子当天子的念头。随着年龄渐长,经历的事多,有些事情愈发地看明白了。他父皇属意的、扶持的天子大位继承人不是羽飞凤,不是哪位庶皇子,而是他们的嫡姐羽青鸾。他们,从最开始,便没法同嫡姐争。
羽青鸾知道老五跟他外家的态度,把老五跟他的外家区别对待,她接受了老五的投城,拒绝了老五外家的投城,发兵继续猛打。
她收了老五的封地、所占的城池,将他麾下的战奴释放为良民,给户籍、划地,让他们卸甲归田,迁去那些饱受战火摧残打成空城的地方开垦种地。她给老五留了二百个府卫名额、一个县令的官职,他的府邸、宅院、除土地以外的其他产业,如作坊、商队等,全部给他留下了。
老五所领的披甲人,愿意继续追随老五的,可以去他府上当府卫。有本事、审核过关的,愿意考玄甲军或武部的,可以正常谋前程。其余的,作退役处理。
他们的退役待遇跟玄甲军、羽翎军没得比,几乎领不到什么钱粮,但……南疆现在最多的就是无人耕种的庄稼地,给每个人分地都绰绰有余。退役的披甲人在身份上并不是良民,而是退役兵丁或退役武官,能享受到一定的优待,比起以前没法谋到差使的披甲人强得多。
老五穷,跟他打仗战死伤残的披甲人都未必能有这待遇。
很多世代披甲人不会种地,也不打算种地,但土地一直金贵,以前都在大贵族手里,想买都没地方买,又有旁边六庶皇子的披甲人被抓去当苦奴种地架桥修路作对比,那些没考上玄甲军和武部的披甲人痛快地卸甲归田了。
原本一些抱着当不了披甲人就上山当流匪心思的披甲人,见到玄甲军清剿流匪提回来的人头、割回来的耳朵,再了解到玄甲军的战功制,什么心思都歇了,老老实实地接受安排。
老五依然住在他原来的府里。他嫡姐连封地都没给他迁,只叮嘱他有空多学学新东西,要是当不好县令会撤他的职。他新上任,对南疆政务不熟悉,有条例、有律法可循,也有很多从南疆派过来的官员从旁指点,还算适应。
至于他的外公家,他做不了外家的主,也劝不了外家,亦明白嫡姐打他外家的原因,所以选择两不相帮。
……
老八的外家有点不安,怕被羽青鸾像铲老五、老六家一样,把他家铲了。
羽青鸾来信让他们出兵打乔世侯府,指定他们攻哪几座城。
老八的外家,心头顿时稳了。他们如果按照羽青鸾的吩咐,打下乔世侯府那几城,待遇约摸能比照虔公府。爵位换成实权官职,公侯、其嫡长子授县令或一地的武部司司掌,除了土地,别的产业都能保住,土地也能留下一部分,需要重新办手续登记。
有前两家庶皇子外家的前车之鉴在,他们更愿意当下一个虔公府,当即全力攻打乔世侯府。
老八羽翔翎的实力是几位庶皇子中最强的,但他早在之前便到巨木向羽青鸾投城,跟他的外家又有抵御居狼的功劳,且他的外家并没有去做把控庶皇子行谋朝篡位的事。
冲这两点,羽青鸾都得留些情面。
至于老八有没有争天子大位的心思,并不重要。她的几个庶出弟弟,早在当年她还在京城、父皇有废羽飞凤的意思流露出来时,便都起了心思。有机会争,那自然是要争的,人之常情。
她看的是他们这些年做了些什么,将来有没有能力做什么。
老八的权势,当削的得削,当留的也得留。
天下这么大,仅凭她和羽九玄,累死都治理不过来,不可能全靠外姓人和军队拱卫,天家子嗣封公镇守一方,不是全无道理。权势这东西,有人空出来,便有人顶上去,不是甲,便是乙。老八是她父皇的儿子,有能力、立得起来,是个拧得清的,总好过别人。承泰天子那么多孩子,不能都死都废了,总得稳稳当当地立住两个。
乔世侯府卡在她进京的要道上,乔世侯夫人素有骁勇善战之名,也善拢络人心。
羽九玄火烧乔世侯大军的尸体,烧得人心尽溃,她能在丈夫兵败病逝后稳住乱局、派重兵于险关驻防,是个有能为的。
乔世侯府出自越公府,越公府的头上顶着神凤山塌的大锅,羽青鸾不可能接受他们的投降,只能打。
拉上老八共同对付乔世侯府,比老八跟乔世侯联合起来打她强。
羽青鸾和老八分两路夹击乔世侯府。
冬天,天寒地冬,大雪茫茫,大家都在过冬,并不适合攻城,可羽青鸾发疯般攻城夺地,不休息。
老八不理解,很多人不理解。
不过战争补给到位,有暖和的棉衣、手套、风雪帽、军大衣,不说餐餐有肉,至少顿顿有肉汤,隔上一两天能见到大块的肉,大家吃得饱穿得暖,晌钱也能及时发到位,战亡伤残抚恤从来及时给足不拖不欠,又有战功在。
大凤朝如今能拿战功的地方不多了,除了乔世侯府,就只有能难打的居狼国了。
大家卯足劲地打乔世侯府。
冬天雪仗,遇到险峻路段,真没法攻。山上滚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