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飞凤下达口诏后,当即回到飞凤宫去找天子印玺。
天子印玺端端正正地摆在他父皇议事的桌子上,只有印玺,不见虎符和天子剑。
天凤宫中空无一人,宫殿里亦是空荡荡的,除了家具、帏帐,连面盆、杯子等常用的用具都没留下。
宫中所留之物,一眼看完。
羽飞凤要下诏,连刻刀竹板都没有。
萧广义所领的亲随军到太内司,找到了望公留下的太内司司掌大印,又替羽飞凤拿来空白诏书和笔墨。
羽飞凤坐在空荡荡的天凤殿中,亲自书写诏书,将严世侯、安世侯等十一位门郎将全部罢免,让他们在军中的子侄、亲信等亦全部罢免,又让萧广义执天子诏书带着人迅速将皇宫换防,之后又拿着诏书去亲随军大营接管亲随军。
萧广义领命,当即转身去办。
羽飞凤拿起雕刻有神凤的天子印玺观摩把玩,脑海中浮现起他父皇说的话。他父皇说,萧广义是颖公的人,可天子表兄弟的身份哪有当下任天子亲舅舅的身份来得贵尊。
他看向空旷的宫殿,低喃道:“父皇,你真是除了天子之位,什么都不给我留。”可他有天子之位,他就能够掌握住天下的一切。
羽飞凤将太内司和太礼府留守的官员召来,当即查看他皇父的陪葬清单,看是否将天子剑带入天子陵陪葬了。
虽说有天子印玺在手,他便已经是天子,天子剑象征着天子,十二门郎将拱卫天子剑,在亲随军中有着至高的地位,有了剑,才更圆满。天子剑如果不在他的手里,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调派亲随军的虎符,也不知道在哪。
陪葬清单很长,用过的旧床单被褥穿过的衣物使用过的器具全部葬进了承泰天子陵,连痰盂和马桶都没留下。
羽飞凤不放心别人,自己逐项看完,没找到天子剑。
他又去存放天子诏书的刻诏院。
刻诏义公不在,只留几个小官吏。
羽飞凤让刻诏院的官员把近两年的天子诏书都找出来。
诏书很多,堆满了桌子,在地上都放不下了。
羽飞凤从黄昏点着灯翻看他父皇留下的诏书,一直看到第二天中午才看完。
他的父皇,他的父皇,把他皇姐和四个庶皇子全部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庶皇子们三年不进京,就怕他把他们杀了。朝中众臣全部早就已经请辞,位置空悬,是怕他清算吧。
大肆封赏,是想留给他一个没钱没粮打不起仗、养不起亲随军的京城。他打不起仗,便震慑不了公侯们,那么他们极可能不会来进贡,甚至造反,那时候,他自身难保,又哪有余力找远在南疆的皇姐的麻烦。
说不定,他皇姐也是造反中的一员。
羽飞凤踏出刻诏院,即疲惫又精神亢奋。
萧广义满身血污地回来禀报,已经接掌了亲随军,处死了一些不太听话的人。
羽飞凤看他满眼都是血丝,显然是熬得厉害,说道:“大舅哥辛苦了。”他留萧广义用过膳,问:“神凤山如何了?”
萧广义说:“十二门郎将带着三万亲随军,离开了京城。”
羽飞凤愕然问道:“十二门郎将?周敬也走了?”
萧广义说:“是。十二门郎将、三公六卿的府邸、瑞临长公主府、青鸾长公主府,一个人都没留。先天子的亲信旧臣,全部离京。”他刚想问是否派兵追击,便见羽飞凤匆匆离去。
羽飞凤当即赶往太内司金库,见到里面还有金子,长松口气。他让太内司的官员拿来账薄,让他们算现在太内司还剩下多少余钱、余粮,亲随军的开销还剩下多少。
他一天一夜没合眼,熬不住困意,在太内司睡着了。
他梦到皇姐来杀他,吓醒,才发现已经天亮了。
太内司的官员告诉他,太内司的余钱和余粮,够支应到年底公侯们进京。
有钱有粮才能养亲随军,那是他立足天下的根本。
羽飞凤的正牌老丈人萧世侯来了。
萧世侯的态度极为恭谨,半点没有仗着自己是老丈人就对羽飞凤不敬的样子。
他告诉羽飞凤,在国丧期间,京中贵族大量出逃,眼下已经是十府九空,就连朝廷都空出大半,且全是位高权重的要位。
这些阵子,他有注意京中存粮,发现京中的粮越来越少,豪商们都将粮运去了南疆。裴曦的商队还从京中买走了许多粮食,京中粮商的存量几乎只够到秋收。
京城人口众多,仅周边方圆几百里地的出产,供养不起京城的人。
如果公侯们在年底不进京,京城恐怕会出现粮荒。
萧世侯只讲述京中眼下的实情,请羽飞凤定夺,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羽飞凤略作思量,觉得还是该安稳京中,将京中的空缺填上。
没钱没粮,不怕,他还有神炭司,能以神炭换粮。
他把售卖神炭筹措粮食的事情交给萧世侯去办。
萧广义来报,探子来禀,离京十二门郎将都带着亲随军回了各自的封地,周敬没有封地,则是带着三千亲随军一路南下,看样子是要去南疆。
羽飞凤的面目当场扭曲,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