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二郎直叹气,最后忍无可忍,“三郎,做个人吧,给兄弟们留点活路。我的腿都叫夫人掐青了。”
他的夫人顿时露出礼貌而不失庄重的微笑,把手从鲁二郎的腿上挪开。
裴三郎把自家长公主喂到一半,都没见到太子踪影,找来仆人询问过后,到树屋找到了正在那噘着嘴拽树枝的太子。
他凑到太子跟前。
太子不看他,转身进了树屋。
裴三郎坐在太子身边,问:“舍不得姐姐?”
太子看他一眼,点头。
裴三郎说:“你们的姐弟关系是天生注定的,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从皇宫到长公主府,抬脚就到了,这长公府的大门随时为你开着,院子都给你备好了。要是你想你姐住到宫里,也行,想办法让太礼府他们不反对。”
太子问:“什么办法?”
裴三郎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你问我怎么做买卖,我能跟你讲上三天三夜,这种事涉及朝堂上的事,咳……咳……走,去吃烤肉。”他把太子捞起来。
太子站起身,盯着裴三郎打量,问:“你会跟本宫抢姐姐么?”
裴三郎心说,“你要不要问,我跟你一起掉进湖里,你姐先捞哪个?”他的双手握成拳往自己的眼睛上比了比,问:“能抢的吗?”
太子想起裴三郎被他姐两拳打成乌眼青的模样,也“咳咳”了两声,蹭蹭蹭地跑去吃烧烤去了。
裴三郎回到烧烤宴旁,见到太子离羽青鸾坐得远远的不时看向羽青鸾。
羽青鸾连个眼神都没给太子。
他暗叹声狗萝莉的脾气,过去,把太子捞到羽青鸾的身边,夹了块新烤好的大鸡腿给他,说:“尝尝。”他坐到太子的另一边,把太子放在他和羽青鸾的中间。
太子坐在姐姐和姐夫的中间,满意了,把鸡腿分成两半,分出一半给自己皇姐。
羽青鸾夹回给他。
太子扭头看着他姐。姐夫给你的,你就吃,我给你的,你不吃。
裴三郎拿了双没用过的筷子递给太子,低声说:“用这个分食。”
太子恍然大悟,困扰他多年的迷惑终于解开了。
日暮时分,皇宫都快落锁了,天子才带着皇后和太子回宫。
天子到了天凰宫门口时,让太子随他们进去,待到了殿中,把宫侍和宫女们都退下,问起太子跟羽青鸾的事。
太子说:“无事。”
天子的神情不辩喜怒,目光锐利如电,他看着太子,说:“飞凤,欲先取之,必先予之。想要什么之前,先想想自己能给什么。”
太子恭敬拱手,应了声,“儿臣遵命。”
天子又看看他,挥挥手,让他下去。
太子朝天子和皇后行了一记揖礼,退后几步,转身离开。
天子看着这空荡荡的冷冷清清的宫殿,心跟刀子剜了般难受,这宫里少了青鸾,烟火气都没有了。
他把皇后从轮椅上扶起来,扶他到榻上坐下。
皇后有些感慨地笑着说道:“我这身子骨,要是没这轮椅怕是连天凰宫的门都出不去。”
天子说:“我背你。”
皇后嫌弃,说:“得了吧,你也是一把老骨头了。”她说道:“裴曦是个妥帖的。”说完,又朝太子刚才离开的宫门口看了眼,微不可闻地暗叹口气,再对天子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把他们抚养成人,安顿好,便算是对得起他们。”她又看向宫室深处,那里还有三个夭折的儿子的灵牌,做父母的,对不起的是他们。
天子握住皇后的手,说:“待百年之后,三个孩子迁葬回我们身边。”
皇后轻轻点头。不止是三个夭折儿子的,建承泰天子陵时,他们便在陵墓一侧按照太长公主的规格造了座陪葬留给青鸾,不知道青鸾百年后能不能葬进去。至于飞凤,他是未来的天子,将来继位后,自有他的天子陵。
女官领着端着热水盆的宫侍和宫女进来,告诉他们,回宫前,青鸾长公主吩咐了,让他们泡个脚舒缓下筋骨,以免脚酸。
天子点头,坐下,宫侍们和宫女们这才上前,替他们除去鞋袜为他们泡脚。
女官按照长公主的吩咐,安顿妥当天子和皇后,等他们睡下后,又再检查了一遍宫室,这才灭了宫里里的大部分灯,留下几盏留夜的灯,出了宫室,去到厨房查看厨娘为明日早膳备膳的情况。
水果、蔬菜是傍晚时分运进宫的,很是新鲜。她把明日早膳要煮食的食材拿去喂给试毒的鸡犬,又把厨房检查遍,确定无遗漏之后才落锁,去旁边的女官宫室休息。
送走宾客,长公主府安静下来。
裴三郎盯着仆人把各处都收拾好才回到主院中。他回去时,羽青鸾已经洗漱完,正在翻看他画的那些设计图纸,旁边还有一叠笔记和草稿。
羽青鸾见到他过来,便指着纸上事先列好的问题求指教。她若有所思地说:“你的这些作坊、店铺,看似满地开花,却似……”
裴三郎问:“似什么?”
羽青鸾说:“棋盘落子。”她与父皇下围棋,棋子是封地,棋盘是天下。裴曦的步局,似在谋封地,又不是,似乎同样牵扯着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