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窗子,不怕漏风吗?他们好奇上地进屋查看,就见窗户位置挂着一块厚实的大羊皮缝成的比窗户略大的一块皮,羊皮下又挂着层绢布,再往下则是对开的木窗板。
管家解释道:“三公子说屋子里要透光让太阳晒进来人住了才好。若是怕冷,把窗关严实就行。这些绢帘冬日里还挂着,是怕冬日里出太阳时,太阳刺眼,留着的。”
豪商们进门后就发现何止窗户奇怪,屋里的很多摆饰物都奇怪。
首先是取暖的炭,大家都是放在炭盆或炭炉里的,这间屋子竟然是在靠墙的地方修彻了个似灶非灶的东西,管家说是壁炉。壁炉上面还有烟囱,里面烧着银丝炭正燃着熊熊火焰,让屋子变得又暖和又明亮。
壁炉旁竟然还摆着一件铺设有暖和羊毛皮的物件,藤编制成,弯曲状。
当即有富商问上了:“这是什么?”
管家见他们看着躺椅,说:“这是三公子想出来的好玩的。”他说着坐上去,躺在躺椅里,脚尖轻轻一点,那呈弧形的躺椅便像一艘小船前后摇晃了起来。烤着暖烘烘的暖炉,躺在柔软的毛皮上,脸蹭着雪白的羊毛,简直不想起身。
屋子里还有什么藤桌、藤椅、竹床、以及木榻。这屋子里的榻不是直接铺在木地板上的,而是比地面高出半尺,手敲上去,中空。竹床显然是临时加的,竹子制成,抬进来,靠墙铺上,再铺上厚实柔软的羊皮毯,说是临时加的睡塌,这种被三公子称为竹床,也是睡觉用的。
仆人在客院正厅添了六张藤制桌椅供他们写竹板。
豪商们写累了,伸懒腰,在铺着毛皮的椅背上靠一靠,简直不要太舒服。
也没注意是谁起的话头,从屋里的东西聊到这三公子,都觉得他有些非凡,还有些奇异。
一位豪商说:“七岁孩子便能想出袜子手套那样的物什,自然是有些奇异和不同凡响的,不说旁的,今天听他说的那席话,我便受益匪浅。”
另一位富商笑道:“这位三公子怕是好享乐的。”说话间,指指那名叫摇椅的东西,众人也都笑了。
那摇椅,可不跟富贵人家的小儿骑的木马很像吗,特别是那曲形底部,一模一样。
镇武侯三公子再是奇异,那也只是七岁稚子。七岁才将将能站得住,若是过了十二岁,那才算是活稳当,到了十五岁才成丁,这之前夭折的孩子多了去。少时聪慧不凡的孩子没长大的或者是成年后平平无奇的多不胜数,便是才华惊艳传闻是天神下凡之称的天家子嗣,上苍说招回就招回去了。况且,三公子再是神异不凡,那也是镇武侯家的孩子,他们眼馋不来,顶多就是能攀些交情,做点生意买卖赚取些好处。
不过话说回来,三公子这般,他们却是得多打出几分精神来应付。一个七岁孩子在这里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说没有镇武侯纵容,谁都不信。在这朝城地界,得罪谁都不能得罪镇武侯。
眼下他们还存在生意竞争关系,不便多聊,言笑几句过后便又各自忙碌起来。
第16章
第二天上午,豪商们便把裴三郎要的策划书交给了他。
社会形态不一样,即使有给出模版,结合现实之后,跟现代社会的策划书会有很大的出入,这点裴三郎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当他看完豪商们给的策划书以后,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经济仍然高估了。
豪商们的策划书很是简洁明了,大概就是我的家资几何,这不是说了多少金或铜,而是写明有多少地、多少牛羊、多少奴隶,占据某个地方的几成,我的优势在哪里,又写明我的买卖能通到哪些士族和权贵。第三点则是价格和需求数量。裴三郎已经出过一次货,价格他们已经打听到,需求数量直接报出来了。豪商们担心裴三郎年龄小不懂,还特意为他解释了番,意思就是这些东西贵,唯有豪富或贵族之家才能享用得起,而一个地方的贵族豪富之家都是有数的,这些人家的家里哪些人有资格用好物什,也都是有数的。市场需求量就是他们的购买量。最后就是很含蓄地告诉他,旁的地方出于种种原因商道没打通,暂时卖不过去。
裴三郎把几份策划书一拼,能够保证的售卖范围只有朝城附近。
至于别的地方,那又是别的诸侯豪商的地界了。
整个社会结构封闭得各地的产出只能自我消化。
例如,朝城的经济产业全在这几位豪商的把持中了,他们的背后就是将朝城三分天下的镇武侯府、太卫府、太戍府。
这三家又以镇武侯府为首,其余的士族、豪族都是依附于这三家。
这笔买卖他大哥、他爹没掺和叔伯们都没来,但二哥家派了一个代表过来,另外两家主动让出一半给镇武侯府,他们分剩下的另一半。
裴三郎以为他的东西好,是卖方市场,但现实却告诉他,这是全面封锁垄断市场。
他敢说,他如果不是镇武侯家的嫡三子,裴大郎和裴二郎如果不是他同父同母的兄弟,但凡中间差出一个庶字,他这点东西都保不住。
这坑出天际的世界!
裴三郎内心一万个MMP,脸上也得装出一片云淡风轻,同意了他们的方案,与他们定下分批出货的时间。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