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两人竟然静默无声走了好一阵,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现在在剑冢,怎能浪费时间去想这些事。
于是两人神识这才铺散开来,易醉铺到一半,又有些不甘心地收回神识,他说过了进来只是看看,便理应不能这么试探。
但少年到底有些心痒,收了一半,踌躇片刻,还是不老实地又探了个神识的头出去,东张西望。
都是去过空啼沙漠的人,也算是在大漠中战斗,被乱沙渐欲迷人眼过,但此刻剑风混着砂砾,还是让人有些难以适应。
虞寺向前的步伐却突然微顿,他的神识在掠过那些林立的剑时,都不过是掠过罢了,但此刻,他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将他的神识拉住,再回应了他!
那种回应像是某种不容忽视的呼唤,虞寺眼睛微亮,不再迟疑,转身便向着那边而去!
易醉吓了一跳,急急上前一步:“欸,大师兄你要去哪里……”
他分明触碰到了虞寺,然而手指却从对方的衣袍上空荡荡传而过之,好似只摸到了一片空气。
易醉怔然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看前方,又哪有虞寺的半点影子。
可他刚才见到的,分明绝对是虞寺本人。
“不能吧?”易醉愣了片刻:“我和大师兄对剑冢的想象,一模一样?”
绝对相似的想象,使得两人的剑冢意象绝对重叠,这才有了方才的这一段并行,而现在,既然虞寺已经嗅到了自己本命剑的气息,便自然旋身而去,从这段并行中偏离,只剩下了易醉一人。
少年有些无聊地继续向前,他见这么多剑,到底是剑修,见剑心喜,刚才虞寺在,又倏然得知了这么让他意料不到的事情,自然有些魂不守舍。
但此刻只剩他一人,易醉顿时变得不老实起来。
少年左右再看看,果然空无一人,于是他便试探着上前,再蹲身去摸那剑。
“嚯,这剑不错。”他摸了这边,再走两步,去摸另一柄:“这剑也不错。”
少年一路走,一路摸,握了这个剑柄,再去捏一捏那个剑刃,这样走了一路,竟似有些醉了般,不知今夕何年。
自然便也有剑意流转他的全身,剑意洗髓,再从他的手指间流淌而出。
直到他随手握了握又一柄剑,再想松手去摸下一柄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松不开手。
易醉愣了愣,垂眸去看,却见是一柄通体铁黑的剑,实在是平平无奇了些。
“嘿你这剑,怎么还耍无赖起来了?”易醉也不急,蹲身去看,再试着松手,竟然又失败了。
易醉:“……”
少年不服输,顶了顶后槽牙,灌灵气入手,再试,再败。
一来二去,不知何时,他周身那些剑意剑风竟然都倏然消失,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他与面前铁黑的这柄剑面面相觑。
……
这边虞寺寻剑,易醉拔手。
那边虞兮枝却还在盯着自己与谢君知交握的手。
谢君知这番话说得实在是轻描淡写却意味深长,让她好似松了这手,顷刻便会入诡谲杀局,腥风血雨,死路一条。
翻译成更直白一些的话,大约是说,谁松谁白痴。
虞兮枝必不能做白痴,然而既然注意到了这份交握,接下来的路上,便自然很难变得和之前一样泰然处之。
人体所有的器官都是如此。
若是无恙之时,平素里,其实甚至会觉得身体各处并不存在,然而一旦在意起来,正如她之前被谢君知轻刮一下的鼻头,又如此刻与对方温和手心交叠的手,都变得极有存在感。
既然难以忽略这份存在感,虞兮枝的神识探出时,便自然而然不如之前用心。
“你的心好像有点乱。”走在她前面的谢君知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她:“你在想什么?”
虞兮枝:“……”
这问题就很难答。
难道她要说她在想为什么自己的耳尖鼻尖手指都这么烫吗?
好在谢君知语气淡淡,神色更是淡淡,这样问,好似并非要得到答案,更像是某种要她收心的提醒,说完便继续向前走去。
虞兮枝悄悄松了口气,到底努力让自己再认真了些。
剑冢似是没有尽头,剑山剑风剑意浩浩荡荡,虞兮枝的神识穿梭其中,越过丘陵,再顺着峭壁石崖而上,旋即再俯冲而下。
她见剑,剑也见她。
剑山如海,谢君知便从海中硬是走出一条路。
路太长,似是没有尽头,可牵着她的人既然不松开手,这一路便总有人左右。
直到谢君知终于停下脚步,再侧脸看向自己牵着的少女。
少女目光微愣地看着前方,她的神识被一柄剑牢牢拴住,她觉得那剑的气息有些熟悉,有些陌生,虽然目之所及并不能见,却好似已经有了些眼熟的感觉。
“那是我的剑吗?”她喃喃道。
“是你的剑。”谢君知颔首。
“那……我去取它。”虞兮枝心神被剑意冲刷,却还记得自己身侧的人,于是她颇为艰难地从那个方向收回目光,再对上谢君知看着她的双眼:“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这个问